峻的问题。其实他们不是没有这种机会的,事实上他们在北美殖民地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但问题是他们对殖民地的管理太糟糕了,那里也基本是无法无天的话外之地,什么事都是公司说了算,政府只能在大面上制定方针,比如当年铁腕强人克伦威尔推行的《航海法令》,但对于各个农场或庄园的经营,却很难扯得上手,那些庄园主、农场主们也非常鄙视英格兰王室,对各种政策阳奉阴违,对新来的移民苛刻对待,导致英格兰本土人民但凡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都不会考虑去北美殖民地生活,实在是名声太坏。
据说英国人在去年讨论过出台一项济贫法案,以帮助这些可怜的失业者,纾解社会矛盾。济贫法案的内容很多,既包括给失业工人发放数量有限的食物,提供简单的培训机会,同时也包括设立孤儿院等等。奥列格了解到,这项济贫法案最初是路易十四听取了大臣们的汇报并在巴黎施行的——很显然施行得很不好——英国人觉得很不错,因此将其照搬了过来。国会的阔佬们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象征性地拿出了一点钱,以维持济贫法案的施行。
不过奥列格对这项法案的作用并没有太多的信心,他觉得那些商人都已经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巴黎的那些孤儿院,据说年龄大一点的孩童都要纺纱织布,动作慢一点都可能挨鞭子。孤儿院的院长与商人们互相勾结,欺上瞒下,让儿童们承受了繁重的工作和非人的折磨,简直一点人性都没有——在那些纺织工厂里,经常是几十个女孩坐在一起纺纱,必须保持绝对的静默,一名凶恶的女人站在一旁,看到谁偷懒或做得不好就进行惩罚,有时候就连四岁的小孩也要像大人一样谋生,让人看了说不出话来。
奥列格在东岸生活了多年,潜移默化之下,道德水准确实和以往相比高了很多。虽然儿童身材矮小,手指纤细,性情温顺,是纺织工作中某些工序最好的工人,但他真的无法认同这一点。童工,在东岸是被法律禁止的(虽然社会上多多少少也存在一些童工现象),奥列格认为这是对的。儿童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尽可能学到更多的知识来帮助自己成年后的生活,而不是过早地把精力耗费在无休止的体力劳动之中,这对整个社会没有什么好处。
这说起来,还是体制的差异!华夏东岸共和国确实可以担得起人类文明灯塔的名头,而不是某人吹嘘自己是“太阳王”就仿佛真的光芒万丈一样。奥列格·纳雷什金摇了摇头,走过了那家正在拆箱新机器的工厂,举步迈进了那家他非常喜欢光顾的酒家。
很巧,酒家里如今有一群下了班的工人在喝啤酒——当然不是品牌啤酒了,而是店家自酿的廉价啤酒。他们一边喝一边大声谈论着厂里这个月的生意如何,谁谁谁这个月的奖金要超过所有人了,当然更多的还是有关工厂女工的一些八卦及黄色笑话,让奥列格·纳雷什金听了不由莞尔。
这才是自由的工厂气息啊,而不是像旧大路那种如同牢房一般的气氛。虽然英国人、法国人搞的这些工厂可以极大降低商品的成本,让它们在欧陆市场有一定的竞争力,但说到底这是以损害全体国民——是的,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的健康为代价得来的。他们早晚有一天会为这些行为而后悔,特别是那些被剥夺了受教育权利的儿童,也许就有一些特别有天分的孩子的才华被浪费在了无尽的纺纱机里面,终其短暂的一生都无法为国家创造太大的价值,这岂不是可悲?
“也许沙皇陛下正在进行的改革也会带来这个后果吧?”有时候奥列格会情不自禁地这样想,但他也没太好的办法。俄罗斯实在太穷了,他们除了出卖自然资源和农产品外,似乎别无其他获得资金的渠道。如果牺牲小孩的生命可以获取利润的话,杜马会议的那些老爷们才不会在乎呢!恐怕据连他的父亲,俄罗斯改革计划的制定者之一,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吧!在俄罗斯,大人的命都很轻贱,更别说孩童了,这真的是一个异常残酷的世界啊!
“希望随着产业革命的深入进行,企业主们利润的逐渐累积,所有人的生活都能得到慢慢改善吧,这是我最后的奢望了。”奥列格·纳雷什金喝了一口烈酒,默默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