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路易十四的穷兵黩武而非常反感这种绝对君主制度。他认为君权固然是神授予的,但应该仅被视为上帝只给了他们为人民谋幸福的权利,因此君权必须要加以限制。
东岸人的无君制度固然有重大缺陷,因为国家没有精神支柱,但却也没有绝对君主制度的种种弊端,总体而言是非常先进的。而且,他们的政府官员——哪怕是高级家庭出身的——必须先在基层做出成绩证明自己,然后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一步步走上权力巅峰。相反,在法国,除了教会系统的官员经历过这种类似的模式外,贵族官员成年后就有可能被授予重要职务,哪怕他们对此毫无经验。在联合省,夸夸其谈的议员们更能吸引人们的目光,他们只需在神学和商业辩论中击败其他人,就可以担任重要职务,哪怕他还没有在实际工作中证明自己。
费奈隆本身受益于目前这种体制,但他又反对这种体制。只可惜他的思想太激进了,在很多人看来过于惊世骇俗,因此他只能将这些东西深埋于心底,表面上驯服地继续服务于现有体制。
“已经有好几千滞留在南尼德兰的胡格诺教徒前往休达港了。”费奈隆看着老迈的波舒哀主教,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们似乎嗅到了战争的味道,因此急于离开南尼德兰。”
“这些人总是这么机灵。”波舒哀也叹了口气。虽然一直在打击胡格诺教徒,但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异端拥有着无与伦比的能力。当年废除《南特敕令》后,卡昂丧失了全部的纺织机,里昂和图尔丧失了四分之三的纺织机,昂古姆瓦60家造纸厂倒闭到只剩16家,商业重镇梅济耶尔109家商铺倒闭了101家,图尔400家制革厂只剩下了54家,马赛、波尔多等商业港口也受到重创,法国经济陷入了严重的衰退之中。
而这些逃离法国的胡格诺教徒,到南尼德兰、联合省、德意志、英格兰重新办厂,生产出大量当地原本从法国进口的商品。科尔贝尔一手建立的经济体系开始崩塌,法国政府的工业收入锐减,财政上不得不陷入了高利贷商人的圈套,极为艰难。
有些时候,波舒哀都奇怪为何天主教徒就不能拥有如此出众的经济才能呢?难道离开了新教徒,法兰西就只能依靠那些吸血为生的犹太商人了吗?为什么同为天主教徒的意大利人在经济上那么成功?他们的商人精明能干,他们的工匠心灵手巧,他们的学者多才多艺,甚至在他们接触东岸人之前就已经闻名于整个欧洲,他们为什么能如此成功?
路易十四也曾经问过这个问题,波舒哀没有结论,只能将其解释为东岸人对意大利巨大的帮助。但东岸人那套法兰西是学不来的,也不能学,因此只能作罢。
“弗朗西斯,去了梅克内斯,你要好好搜集一下东岸陆军的情报,陛下和沃邦元帅对此都十分感兴趣。另外,你也要搞清楚东岸人在摩洛哥发动战争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对地中海有领土野心,这一点同样很重要,关系到法兰西接下来一系列的决策。”波舒哀严肃地说道。
费奈隆点了点头,他明白这里头的轻重。东岸人在摩洛哥发动这一场实在是太耐人寻味了,尤其是意大利人和葡萄牙人也先后派兵参与,这一点让巴黎十分警惕。路易十四非常想知道,东岸人是否有联合意大利人、葡萄牙人独霸地中海的野心。如果是的话,那么法兰西必须要调整政策了,因为法国也是地中海国家,在地中海有着巨大的利益,不可能坐视东岸人攻城略地而无动于衷。如果否的话,那么他们才可以放心大胆地吞并低地十七省,在莱茵河流域大肆扩张,这是他们几十年来一以贯之的国策。至于吞并西班牙,其实那都是附带的了,严格说起来重要程度远远不如尼德兰地区。
“马德里的卡洛斯国王最近又生了一场大病,身体状况很不客观。我通过教会的途径,得知他也许只能活几个月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的,战争一触即发。在这个紧要关头,我们必须要弄清楚东岸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的存在,是一个巨大的变数,我们不能容忍这种变数的存在。”波舒哀又说道。
卡洛斯二世的身体状况在教会中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毕竟为国王医治的人很多时候就是教会的医生。法国和西班牙同为天主教国家,得到一些机密消息本就很寻常。更何况现在法兰西国力强大——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俨然有天主教世界扛大旗的风范,西班牙的天主教会倾向于他们一点都不奇怪。
“但我们还没有准备好战争。上次战争欠下的债务还没有全部还清,地方经济秩序也在恢复之中。我们真的有开战的实力吗?”费奈隆有些担忧。
“没有时间了,弗朗西斯。我们没准备好,敌人也没准备好,大家都是公平的。”波舒哀强调道:“去吧,尽快去摩洛哥。他们从意大利人那里贷了很多款,向我们采购了一大批武器,这足以让我们把军工厂提前预热了。记住,东岸人是最大的变数,他们这一次在摩洛哥实在是太耀眼了,因此必须要弄清楚他们的目的,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