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潇没有当场作出决定。
我知道他依然在观望。
我没有任何的失望,因为不管我们以前有过怎样的交情,身在这个位置的人们,总会先为自己,或者自己的家人考虑。
但他心里只要有一点点倾斜,或者是保持中立,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大好的消息了。
“今晚可真够折腾的。”
等到晚上十二点钟,我才吩咐把松柏坊真正关门。
蒋思琪伸了一个懒腰,小贵在一旁看着我冷冷说道:“刘哥,我已经安排好了兄弟。明天真的发生什么,就算死上几十个人,也要给你冲开一条武警的警戒线!”
我不由心中一暖,却是苦笑道:“你怎么还不明白。他们就是想杀情歌!如果情歌在这里出了事儿,我和赵文昭就都完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什么用?”
小贵却是红着眼睛喝道:“我不管,我只关心你的安危!你这个样子,只要能逃得出哈市,迟早会有一天东山再起!”
我心中微微一叹。
如果这次还真的不能拿得下穆青,那就真的危险了。
穆家成功上位,即将成为国内第一家族,还谈什么东山再起?即使逃到国外去,也会想办法把你遣送回来。
“不管怎么样,我都这样决定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也没必要这么悲观。至少穆青那边,还没搞清楚我的真正身份。就在刚才,林希儿还给我发短信,嘱咐我一定要配合他们的动作。”
蒋思琪看了我一眼:“你可知道,温潇为什么这样犹豫?”
我一愣:“为什么?”
蒋思琪嗤笑道:“因为他不想周昌再回来!”
“什么?”
我霍然一惊。
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我艹,这是温海洋想上位的节奏啊!的确,温海洋在黑省也算是经营多年了,之前就是哈市的政法委书记,这几年的平步青云,更是进入了省里的常委班子,可算是一方诸侯,对省里的几个副职虎视眈眈。而且他一直是掌控着政法系统的。
这个权力不可谓不大。
如果周昌因为这件事情而下台,那他上去顶上,也不是不可能的!
马蛋!
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竟然还要蒋思琪来提醒我!
怪不得温潇今天如此犹豫!原来他心里还有着如此的想法。这下真的有点操蛋了,如果因为我们得胜的原因,周昌在调查中“安然无恙”,那温海洋岂不是还要屈尊在周昌之下?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官场上的斗争,从来都是如此残酷。昨天他还可以跟在周昌背后屁颠屁颠当小弟,可是今天看到机会,就不会去顾忌周昌的利益了,并且还虎视眈眈,从这其中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一时间头皮发麻。
刚才还乐观的心理,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温潇会不会因为不想让周昌继续把持黑省,而故意中立,或者去帮穆青?
这个是很有可能的……
看来周昌这件事情,让很多人都是蠢蠢欲动。其中自然会包括邹士凯!
只是……
邹士凯似乎并不想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来,因为他并没有通过李猛,给我们这边什么许诺,他也没有那样的能力。
一时间,温潇的态度再次暧昧不清。
“先睡吧。”
我深深吸了口气。
情况到底如何,明日即将揭晓。
……
哈市某院落。
那某阁楼。
夜色撩人,阁楼却一盏烛火,不曾熄灭。
老人闭着眼睛,坐在地上,似在冥想,又好像他这么多年来,就一直保持着这种睡觉的状态。
窗外虫鸣鸟叫,更显寂寥。
老人却知此时的哈市,正在经历一场风云诡谲的斗争。这样的斗争,似乎在这个国家,每天都在发生着。但这件事情,牵扯之大,范围之广,却是很难再有能匹敌的。
老人旁边,安安静静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风韵犹存,明艳而又干练,正是很久不见的董兰。
董兰在滕老面前,都是一副乖乖的样子,再也没有了平时的妩媚或者是高傲。
“老爷……”
两个人保持着这种诡异的安静很长时间之后,阁楼竹门被轻轻敲了一下。
滕老眼睛都没有睁开,那布满皱纹的眼角,动了一下,便张口道:“今天我不见客。有什么东西,就拿进来吧。”
来人悄无声息离开。
滕老冥想被打断,缓缓张开眼睛,那浑浊的眼睛看着一旁的董兰。董兰赶紧用刚烧开的热水,给他添了一杯茶。
过了一会儿,阁楼敲门声再次响起。
那个老管家恭敬地将一块手表,放在桌上。
滕老微微一愣,都没有把那块手表拿起来看一眼,旋即哈哈大笑,看了董兰一眼,道:“看来你没有什么机会了。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董兰脸色微微一变:“爸,是有什么事情么?”
滕老喝了一杯儿媳妇沏的茶,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下这夜半香茗的芬芳,才淡淡道:“本来这次让你回来,是让你顶上周昌的位置,正式进入政坛。这也是赵家答应我的。可是……”
董兰眼睛一阵闪烁。
滕老哈哈笑道:“一夜风云,世事难料。你知道这块表是什么吗?”
董兰一愣,摇了摇头。
这块浪琴看起来十分普通,普通到不看标识,还会觉得这只是一块国产表。
滕老眼睛之中,泛起追忆的色彩,叹了一声道:“这是当初我送给周昌的。”
“什么?”
董兰俏脸微变。
滕老笑着摇了摇头:“周昌的父亲,是我的战友。他是以前一个地主的儿子,所以在我曾经最穷的时候,他送过我一块上海表。可惜,过了那么多年,那块表不在了。后来周昌开始在官场上活跃的时候,我送了他这么一块表,我就开始隐退了。当年他就当上了副省长,一当就是七八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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