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夏天,胡同里的树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将京城胡同的氛围彻底衬托出来。胡同里很静,静得可怕,静得我心慌……
这件事情,不会有人拿来开玩笑。
所以滕老即将逝去的事情,对我来说,不亚于任何一个亲人的逝去带给我的悲痛。
大门是开着的。
我没有说话就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看到了一个以前见过的人。正是那个之前在哈市就一直伺候着滕老的管家。他好像在等我,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悲伤。
“刘总……滕老一直在等您……我真希望你能晚点来。”
管家看我来了之后,脸上忍不住闪过一道悲痛之色。
我倒吸口气:“这么严重?”
他的意思就是,滕老是因为想见我,才会吊着这最后一口气。
“其实老爷这几年的身体状况一直就不好。而且……”
管家声音放低了一些:“而且他很早以前已经拒绝黑十字那边的治疗了。”
我听了微微愕然:“这是为什么?”
如果黑十字帮忙治疗的话,滕老的寿命应该还可以延续几年。
管家看了我一眼,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跟着他,我这才知道滕老在这个四合院的最里面的那个屋子里。等我一进来,已经看到董兰和董姝,围着一张床。
董兰的眼睛红红的。
董姝则是依然跪在床边,看着床上的滕老,泪如雨下,几近昏厥。
场面很是压抑。我看了过去。看到的不再是之前在哈市阁楼里那个运筹帷幄,能量惊人,精神抖索的老人了。
而是一个油尽灯枯,行将就木的老者。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滕老已经这么瘦了。
骨瘦如柴的感觉。
这个时候躺在床上,气若游丝,脸色苍白,眼睛都很难再有力气睁开。
“滕老……”
我一下子没有忍住,眼泪跟着下来。
董兰和董姝看到我终于来了,董兰抹了抹泪,董姝则是站起来,一下子就扑进了我的怀抱里,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已经哭成了泪人,哭到浑身失去了力气。滕老无疑是最疼爱董姝的人。他现在情况不妙,董姝自然最为伤心。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床上眉发皆白的滕老,才缓缓睁开眼睛,朝着我看来。
“滕老……”
我半跪在床边,眼红地抓着滕老那只皱纹包裹着骨头的手,心中难受至极。
滕老那浑浊的眼神,看到我之后,才发出一丝的明亮,艰难地嗫嚅了几下嘴巴:“你来了,你……来了……”
伴随着这句话,他竟然是想坐起身来。
我知道这已经是滕老的回光返照,心中一时间更加疼痛。眼泪哗哗哗流了下来,似乎想起了在哈市第一次看到滕老的时候,他的那种气场,他的那种归隐枭雄的气势,让我不由心为之折。曾几何时,在我眼中的滕老,是那种神话一般的人物,他在国内好像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然而……
事实证明,岁月也在证明,任何再牛逼的人,都经不过岁月的冲击,都逃不过生老病死。
滕老突然紧紧反抓着我的手,那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他就那样看着我,一直看着我,很是用力的样子。
“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眼泪止不住地流。
“黑十字,黑十字,你知道黑十字了吗?”
滕老终于艰难地说出了话。
我登时脸色一变,不可思议看着滕老。
滕老眼中闪过一道我看不懂的笑意。
旁边的董兰却在这个时候说道:“其实干爹在去年身体就不行了。在给你发布所谓的封杀令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
“你的意思是……滕老是故意把我逼到魔都的?就是想让我接触到真正的黑十字?”
我一下子醒悟过来,心中不由一震。
董兰无言地点了点头。
我眼睛红红地回头看着滕老。
滕老努力呵呵一笑:“我们都是黑十字选定的人。都是。可我不甘心,不甘心的。黑十字就像是一个恶魔。我曾经把灵魂出卖给了恶魔。这一生,这一生……我有过太多的惊心动魄,有过太多的可能性。”
“可是……”
滕老深深看着我,手太过用力地抓着我,让我都感觉有些疼了……
“我也被掌控了一辈子!我也被限制了更多的可能性!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自己被别人摆布一生,注定一生……”
滕老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那种我从没在他眼中见到过的恐惧和无奈。
“所以我一直想着,一直想着去改变自己,改变他们给我设计的一切。改变这个牢笼,这个禁锢。冲破黑十字带给我的枷锁!”
“为此,我把自己在阁楼里关了十几年!”
“可是……”
滕老眼中闪过浓浓的不甘心。
“可是,老天不给我时间啊,不给我时间啊!”
“当初左魔和我说过,滕家只能辉煌一世。我一生奋斗,只想打破这个魔咒。可是现在……”
滕老缓缓闭上眼睛。
“左魔到底是谁?”
我心中剧震,赶紧问道。
滕老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是那个年代,被左魔选定的一号!”
“什么?”
我脸色大变,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