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色眼眸中透露出无穷无尽的怨毒,好似毒蛇一般蔓延在我心头,纠缠虬结挥之不散,我只感觉彻骨的寒意将我笼罩着,几乎要失去对身体的感知。
“嗤啦啦!”
一道曲折的电弧骤然划破长空,炸响的雷音充满一种暴烈的气息,霎时将我从那种失控的状态惊醒。
“嘶——”
我感觉自己好像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空气一般,重重地长吸了一口气,身体过电般抽搐起来。
我不知道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但是那种清晰的战栗感,终于将我从那段沉重的厮杀中拉回到现实。
天空中依然电闪雷鸣不绝,浓重的雾团在电光四溅中显得越发扑朔**,暴雨倾盆而下,牵连天地的雨幕缓缓游弋着,将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氤氲的水汽之中。
我的心神却久久无法平静,脑海里不停闪现过千年前的激战画面。
那只秦军,他们究竟是为什么来到祖洲?而当他们杀入祖洲的中心地带之后,又究竟有没有发现什么?
最后,为什么历史上从来没有关于这场战争的记载?
那种挥之不散的被迷雾包围的心绪再次涌上心头,我感觉自己已经卷进了某个延续了数千年的谜团之中,千丝万缕的线索和越来越深的谜底,令我有一种泥足深陷的无力感。
纠缠的思绪在脑海里不停搅荡,令我无法安眠,但身体的极度疲倦却好似潮水一样侵袭着我的四肢百骸。
心灵与肉体的对抗一直延续着,或许有五分钟,抑或经过了一个小时,我只记得我最后陷入了一种昏昏冥冥的状态中。
简易吊床在风雨中轻轻飘摇着,我的身体随着这轻微的摆荡很快放松下去。
然而在半梦半醒之间,我却看见天上的雾气陡然稀薄了一瞬间。
遮天蔽日的雨幕好像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丝缝隙,显露出一片澄澈明净的天宇,随着云开雾隐,一丝一缕的如水月华缓缓倾泻下来。
咦?
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两个皎洁如玉的光团,垂挂在高高的天宇上,在流淌卷荡的雾气辉映下,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轻纱,令人看不真切。
怎么天上有两个月亮?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我极尽全力眯起眼睛,想要将眼前的异象看得更加清晰,但那汹涌而来的倦意,却已经带着沉重的黑暗将我笼罩。
……
明润的光线穿过虚空,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复苏过来。
清新的空气灌入我的鼻腔,一丝丝的清凉将我刺激得清醒过来,我睁开眼,发现雨林中一片寂静。
徐徐的微风裹挟着雾气卷荡在丛林中,天幕中的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那震耳欲聋的雷鸣电闪也如梦一样远去了。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的场景,却发现浓郁的雾气依然在林中穿行飘荡,我只能看清楚四五米以内的景象,更加辽远的天际则完全是一片苍茫。
也不知道卫青他们到哪儿了,有没有走出这片丛林?最后撤退的杜思燕有没有跟他们在一起?
望着眼前的茫茫丛林,我的心中突然弥漫起一种孤独的情绪,仿佛我已经与全世界都没有关联,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间。
还好,腹中传来的饥饿感,令我清晰感知到自己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打开战术背包,斜靠在吊床上,拿出压缩干粮掰碎了吃起来。
压缩干粮的口感很不好,吃起来像是嚼手纸,又干又涩,只有一点点甜味和咸味。而且干粮特别硬,即使已经碎成小块,还是让我吃的很难受。
我摇了摇铝制水壶,发现里面是满的,但我突然意识到野外生存中饮用水的重要性。反正昨晚下过雨还有山洪,这点水还是留着保命吧,现在就自己接点无根水喝也挺好的。
想到这里,我便爬起身来,收拾好了吊床,背好背包,走向树冠想要接露水。
宽阔的树叶层层叠叠地搭在一起,可是奇怪的是,我却没有在树叶上发现任何露水存在的痕迹,我连续找了好几处地方,却发现不止树叶,连被暴雨浇灌过的树皮上也是干燥的。
不对啊,昨晚那么大的雨,这丛林中又被迷雾笼罩,蒸发也蒸发不了这么快,怎么可能一点雨水存在的痕迹都没有?
我隐隐觉得这片丛林好像和昨天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有什么变故。
想不通,我摇了摇头,收拾好装备,沿着树干攀援而下,干燥粗糙的树皮磨得我手生疼。而就在我落地的一瞬间,那种浓重的不安与困惑,终于达到了顶点——
我用力蹬了蹬地面,苔藓与枯藤交错的土地传来坚实的触感!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蹲**,在泥壤中摸索着,手中只触到冰凉的细碎泥土,却完全不是想象中粘稠的淤泥!
天哪,这丛林中不是昨晚才下过一场暴雨,甚至爆发过山洪吗?
按道理来说,我此刻踩着的这一片区域,应该是泥泞不堪、踏进去就会陷落的深厚沼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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