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的右边,摆的是大理石插牌,八张桶木书厨分列两旁,里面藏的是泛黄的佛经,右边莹山墙挂了六幅画条,不外是梅花、山水和三秋图、月季花之类的画作,顶棚上还挂着六张广锡宫灯,屋内陈设堪称是雕栏湘帘、清幽静雅。
说了这许多,最令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诧异,也是反差最大的,却是屋内的主人,就见一个赤脚蓬头、浓眉大目、穿一件稀破的直裰、手里拿着把破芭蕉扇的胖大和尚坐在炕上,一面摇着,一面看着杨亿他们咧嘴笑。
更为作怪的是,那和尚的头上还横着一条清晰可辨的金线,不知是何缘故。
见此金线,魏二苟又犯了嘴贱的毛病,朝杨亿附耳小声道:“咋地,这哥们八成是天使出了车祸了吧,把头上的圈给压成了直线了,呵呵”
虽然魏二苟压低了声音,但那胖大和尚早已全部听到耳朵里,也不恼怒,只是看着他们唱道:“去的是,去的是,有合总须离,无生即无死,古来万事皆如此。君不见,红颜知己相将一梦中,鬼门关外曾相视。脱鹤氅,解灵芝,藕丝衫子轻如纸。梦里相逢梦里人,何必拖泥又沾水,及早回头撒手开,将身打破这桶底,又相逢在隔世……”
唱罢,是嗬嗬而笑,全无半点出家人的安然恬淡之态。
见那和尚极为有趣,所唱的又是含有深意的偈语,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对那和尚不敢再轻慢,三人遂一起拜了下去。
见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朝自己行跪拜的大礼,那和尚极是坦然地受了他们三拜,等他们起身以后,才看向他们笑道:“你们见老衲头上的金线,莫不是以为老衲佛法无边,头上开了光、现了佛光不成?”
听那和尚自己先提起了这茬儿,魏二苟心里觉得这老和尚必是那豪放不羁的济公一类的佛陀,心中对那和尚的亲近感油然而生,忍不住笑将起来。
那大和尚与魏二苟好像很有缘分,亦自解颐一笑道:“直娘贼的,实话和你们说了吧,老衲这纯是自找的,想当年,老衲自觉修炼了一身如意通的好本事,纵横世间,降妖除魔,自以为是在拔恶消业,不想却因自己的一意孤行,拆散了无数的人与人、妖与妖、人与妖的姻缘,以至于月老那糟老头子是到处卖好,而老衲却是到处造孽,终于惹怒了天帝,将老衲发配到这里,终日受这头顶金山之苦,亦此消除业障,看见没,这他娘的不是啥金线,是一座山,一座金山,一千多年了,老衲整日只能困坐愁城,半步都移动不得,惨也不惨,诶?”那胖大和尚指了指头上的金线,言语间充满了无奈与自嘲。
“这跟我们有关系吗?”见那胖大和尚跟个话痨似的只管说自己的那些陈年旧事,杨亿心内着急去那万雷总司的神殿,故而壮起胆子向那和尚问道。
“哎呀,老衲被困在这里一千多年了,整天只能见到那些行尸走肉似的秃驴们,当真是老大无趣得很,今日总算见到你们这些外人,当然要和你们唠唠,他娘的,谁知道下一次再来新人是啥时候啊,是吧,呵呵”那胖大和尚斜睨了杨亿一眼,得意地笑道。
“好吧,好吧,反正我们走到这也累够呛了,和您唠唠就唠唠,就当日行一善了,嘿嘿”杨亿心中自然知道他们与这胖大和尚不是偶遇,其中必定有因果,所以故作随意地应道。
“你这娃娃狡猾得很,”那胖大和尚看着貌似诚恳的杨亿,狡黠地一笑,又看着一旁幸灾乐祸的魏二苟,脸色一沉,“你这胖子更是貌似忠厚,暗藏奸诈,更不是个善类,倒是这小姑娘,木质兰心,秀外慧中,只可惜修炼为人身的时日尚浅,日后坎坷颇多,可惜可惜啊……”
见那胖大和尚啰啰嗦嗦地唠叨着,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也不敢打断他,直到其说完了,魏二苟才匆忙插嘴问道:“佛爷爷,我们来一趟也不容易,您能不能说点建设性的东西啊,嘿嘿”
那胖大和尚看了魏二苟一眼,嘿然一笑道:“你们这些蠢材,你们以为谁都有法缘和老衲谈禅吗,外面那些秃驴有的在这回向阁里都修炼数十甲子了,连与老衲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你们能与老衲说这么久的话,不知世间有多少修道之人羡慕你们呢!”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