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立德确实不愧是德高之长者,与陈子明一席谈下来,不单不曾责怪陈子明的僭越,反倒是尽心尽力地帮着陈子明一道谋划了一番,将陈子明所整理出来的实施办法好生梳理了一遍,给出了不少良性之建议,末了更是慎重地作出了保证,定将全力支持陈子明的盐铁计划,要人给人,要物给物,务必确保盐铁二事之顺遂,对此,陈子明自是感动不已,可也没多说那些个无甚营养的感激话语,而是将阎立德这份情谊深深地记在了心中。
太宗的诏书下得很快,早朝过后的第三天,两道圣旨便到了工部,第一道么,不消说,正是给予陈子明总揽盐铁生产之权限,至于第二道么,则是任命将作大匠阎立本为河道大总管,行运河水利修缮事宜。
接连两道诏书一下,工部里登时便热闹了起来,无他,无论是河工还是盐铁,可都是肥差来着,前者倒也就罢了,油水足归足,风险却大,还辛苦得很,万一要是河工上出点事故,闹不好还得吃挂落,可后者么,那可就不一样了,风险几乎没有,油水却是足得令人垂涎不已,闻风而动者自是不在少数,一日间到工部串门子的京师权贵当真不知凡几,无他,都是变着法子想向盐铁差使里塞人的。
缺人么?当然缺,要在不影响工部正常运作的前提下,保证盐铁革新事宜的顺利进展,自是须得大量进人,问题是陈子明要的是能干事的能吏,而不是要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权贵门下,如此一来,麻烦也就出现了,旁的权贵处,还可以敷衍着玩一把虚活,可魏王李泰处发来的请柬,陈子明却是断不能等闲视之了去——因着侯君集等人的缘故,与太子那头是断然没有缓和关系的余地了,若是再将李泰得罪死了,那显然不是件好事来着,至少在站稳脚跟之前,陈子明是不想跟李泰闹翻了脸的,毫无疑问,魏王之约是躲不过去的。
“哈哈……,子明果信人也,来得好生准时么。”
酉时末牌,下班回府后,陈子明匆忙梳洗了一番,便即乘马车赶去了魏王府,这才刚在府门前的照壁处下了马车,就见魏王李泰正站在府门外的台阶上,哈哈大笑着拱手相迎。
“下官见过魏王殿下。”
这一见李泰居然亲自等候在了府门外,陈子明自然不敢失了礼数,赶忙抢到了近前,恭谨万分地便行礼问了安。
“子明无须如此,来,随小王一道内里叙话去。”
李泰显然很是满意陈子明的恭谦之态度,但见其笑容满面地便是一摆手,一派豪气十足状地便将陈子明让进了府门,一路随意说笑着便进了二门内的西花厅。
“哟,子明来了。”
“哈,稀客啊,子明兄可是好久都不见人了,来,坐下说。”
“子明如今可是工部大员了,又封了县公,当真是我等之楷模也!”
……
西花厅里早已聚集了十数人,赫然都是功勋权贵之后,房遗直、张大素等尽皆在列,这一见到李泰与陈子明一前一后地进了西花厅,立马全都围了上去,嘻嘻哈哈地便见了礼,那等热情状,与陈子明第一次到魏王府时,简直就是一天一地的差别。
“陈某公务缠身,到得迟了,劳诸公久候,恕罪,恕罪。”
陈子明虽不喜欢那些个繁文缛节,对在场诸般人等也一无好感,然则虚与委蛇一番却还是少不得的,仗着演技过人,倒也不曾露出甚不应有的神情。
“哈哈……,子明这可就说错了,我等都是闲人,比不得子明要务多多,等上一会也是该当的。”
“无妨,无妨,子明过谦了!”
“子明这话就见外了,见外啦,都是自家兄弟,谁等谁,不都是该当的么?”
……
在此的可都是顶级权贵之后,往年间见了陈子明,那是向来不拿正眼看的,纵使陈子明已是中郎将之时,这般纨绔子弟也一样不放在心上,可眼下么,陈子明已然是堂堂工部侍郎,又是县公,身份地位早已在众人之上,加之此番众人还都有求于陈子明,个顶个地热情着也就不足为奇了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有甚事,且就坐下再说也不迟,来,子明,且坐此处。”
一番寒暄之后,却见李泰豪气十足地一压手,止住了众人的废话,而后便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将主宾位指定给了陈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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