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而言之,陈侍郎并不能确定煤炭之价格当是几何,既如此,又岂能断言定比柴禾来得低廉,于朝堂上虚言如此,怕是有所不当罢?”
哪怕陈子明说得个天花乱坠,然则殷元却并不肯就此善罢甘休,也不等太宗有所表示,便已是紧赶着出言反驳了一句道。
“殷大人问得好,煤炭之价格须得从数个方面来详加考虑,一者是挖煤之成本,因着各处矿藏埋藏深度不一,掘进之人力耗费也大有不同,再者,离城池远近,道路情形如何,也是成本因素之一,另,还须得算上挖掘工人之酬金乃至应有之利润,林林种种算将起来,足有十数项须得计议之成本在,然,我大唐富蕴煤炭,各省皆不缺,山西、河北等地姑且不论,就以铜川之煤矿而论,某曾约略算过相关之成本,运至长安,大体上来说千斤煤不过三十文不到,算上相关之利润,售价约五十文,且此纯煤也,欲合理利用之,尚须得掺三成黄泥,另,再设以减排设施,不用之际,可保得火不熄,待要用时,去除即可,如此,则千斤煤足够五口之家用上两年还有余的,较之购买柴禾所费,不增反省矣,如此解说,不知殷大人可还满意否?”
陈子明早就知晓殷元其人极为难缠,论及谋算与机变之能,远比侯君集与段志玄这两“半草包”要强上了许多,然则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陈子明却是无惧殷元的任何挑战,简略一算,便已给出了大体上的售价以及每户之用度。
“陈侍郎说得不错,然,柴禾、木炭燃尽之灰烬可为肥田之用,而似此石碳燃尽之余烬怕是难有此效罢,若是随意丢弃,就按一家每年五百斤算,日积夜累下来,其数不小,我长安若是尽用石碳,却恐不数年,周边皆满砌此废物也,若如此,恐非社稷之福罢,陈侍郎对此又将作甚解释?”
殷元的脑筋当真不是一般的好用,趁着陈子明陈述之际,已是又找出了条反对的理由,还别说,这一点恰恰正是大规模推广煤炭所无法逾越的一道坎,在前世时,因煤渣而造成的环境污染问题便是极其之严重,直到后头发现了煤渣能烧制煤渣砖之后,这个问题才得以缓解。
“殷大人所虑甚是,此煤炭余烬确不能为肥田之用,若是随意遗弃,确会造成严重之后果,不过么,陈某却有一法可变废为宝,无他,烧砖耳,煤渣虽是松软易碎,然,经窑烧制之后,其所成之砖却是结实耐用,又远比高岭土烧制之砖为轻,用煤渣大量制砖,成本低廉,又不伤土地,各地官府可鼓励商人回收煤渣,由我工部派员指导建设砖窑,物尽其用之余,又可令诸方皆收益,此等大好之事,又有何不可为之说?”
殷元不问这么个问题也就罢了,这么一问,还真就正中了陈子明的下怀,无他,陈子明之所以要想大力推广煤炭之使用,本身就是为了环保,自然不会忽略了煤渣这等废弃之物,若是殷元不问,陈子明还须得另找个由头来提此事,而今其既是问了,陈子明自是乐得顺着其之问题好生地引申上一番。
“父皇明鉴,儿臣以为煤炭之推广乃大利社稷之事也,当得速行,儿臣不才,愿请命为之!”
陈子明都已将方方面面的事情考虑得如此之周详了,殷元哪还有甚抗手之力,辞穷不已间,自不免颇显狼狈,正急思退路之际,却不想魏王李泰已是大步从旁闪了出来,高声请命了一嗓子。
“嗡……”
魏王李泰这么一杀出,殷元倒是松了口气,赶忙抽身退到了一旁,可殿中的群臣们却是轰然了起来,无他,概因李泰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要知道推广煤炭乃是出自陈子明的提议,具体执行么又是工部该管之事,无论从何等角度来说,此事都该由陈子明来掌总才是,可李泰倒好,先前不帮着陈子明说话,待得事情已将定了盘,他倒是急吼吼地跳出来要摘桃子了,这等行径未免太过小人了些,当然了,群臣们轰然归轰然,却是无人愿意在此时出头去驳斥李泰之无耻的。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还须得慎重些才好,无他,陈侍郎尽自说得天花乱坠,然,具体情形如何,却尤未可知,纵使要行,也须得先小范围内试行一番,待得见着了成效,方可确保无虞。”
旁的大臣可以私下里鄙视魏王的无耻,可太子却是断然不能坐视李泰将这等大事揽在手中,偏偏此际几名支持他的重要朝臣先前都在一力反对煤炭之推广,这会儿压根儿就没法站出来跟李泰争夺主导权,甚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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