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家累世富贵,自玄武门之变后,更是贵不可言,纵使如今长孙皇后已逝,这等富贵也依旧不减,不过么,身为长孙世家的家主,长孙无忌却是极其的低调,除了上下朝之外,甚少有离开府宅的时候,也不怎么跟朝中权贵们往来,哪怕今儿个说是设宴为幼孙抓周庆生,可也一样没见长孙府大肆操办,这不,时值陈子明到时,其府宅外拢共也没停着几辆马车,很显然,今儿个的所谓庆生宴十足十是家宴之性质,这可就叫陈子明不免为之纳闷异常了的,愣是搞不懂长孙无忌请自个儿来赴这等家宴究竟所为何为。
“子明来了,为兄有失远迎,海涵,海涵。”
就在陈子明刚下了马车,正自狐疑不解之际,却听一声朗笑响起中,一名风度翩翩的青年公子哥已是缓步从府门里迎了出来,笑呵呵地朝着陈子明一拱手,煞是客气地寒暄了一句道。
“之恒兄客气了。”
这一见来者是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陈子明也不觉得有甚奇怪的,没旁的,长孙冲与他陈子明都是驸马,地位大体相当,由其出面接待,本就属再正常不过之事了的。
“此处不便,且请内里叙话可好?”
长孙无忌体胖,十二个儿子里体型胖大者自是不在少数,唯独长孙冲例外,其人身材颀长,面如冠玉,举止文雅而又得体,话虽不多,可却有着令人如淋春风之舒爽。
“如此甚好,之恒兄,请。”
尽管都是驸马,说起来也算是有点亲戚关系,不过么,陈子明与长孙冲的交集却是极少,一者是因长孙家的低调,二来么,也是因汝南公主与长乐公主之间的关系一般般,双方间几乎就没啥往来,最多也就是年节时入宫伴驾时有过些碰面罢了,可基本上就只是点头的交情罢了,加之此际心中正自犯着猜疑,陈子明也自不愿在这府门之地与长孙冲多拉呱,也就只是笑着摆手还了一礼。
长孙冲温文尔雅,一路上但有所言,皆是温声细语,显得格外的谦和,至于陈子明么,对这么些迎来送往的繁文缛节也是熟稔已极,彼此间说说笑笑,倒也颇见融洽,当然了,这也不过就是虚以委蛇罢了,陈子明的心思却是大多着落在了对长孙无忌邀自个儿前来的用心之猜测上,只可惜已知线索太少,他一时间也难以想个分明。
“下官见过陈大人。”
为表示敬意之故,陈子明到得自是较早,加之长孙府此番似乎真就不曾大请客,这不,待得由长孙冲陪着进了西院待客厅之际,内里就只有一年近五旬的中年人在,这一见到陈子明行了进来,赶忙便起了身,很是恭谦地行了个礼。
“……”
陈子明回朝年余,虽一直忙于公务,并不怎么与朝中诸般人等拉关系,可凭着其过人的记忆力,但消是朝臣,他都能认出来,很显然,面前这位中年人并不在朝臣之列,陈子明压根儿就不知晓其人究竟是何来历。
“子明兄,这位便是我朝书法大家褚遂良,字登善,现任起居郎一职。”
长孙冲很是善解人意,这一见陈子明微有犹豫,立马便从旁解释了一句道。
“原来是褚大人,久仰,久仰了。”
这一听面前这位主儿就是褚遂良,陈子明的脸上立马露出了和煦无比的笑容,可心中却是暗自警醒了起来,无他,世人只知褚遂良书法好,可陈子明却清楚此人智算极深,乃是长孙无忌最为看重的心腹之辈,于前世那个时空,李治之所以能被拥上太子之位,完全就是出自褚遂良的谋算,也正是凭着此功劳,褚遂良方才得以从区区一起居郎接连超拔成了中书令,还受了太宗遗诏,与长孙无忌一道成了辅政大臣,这等人物自然是万不能轻忽了去的。
“下官对陈大人可是仰慕已久了的,只可惜始终缘悭一面,今日得见,三生有幸矣。”
褚遂良年岁虽大,可官位却是不高,从六品上而已,距离陈子明如今的从三品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些,持礼自是不得不恭,不过么,恭谨倒是恭谨了,却并不显得卑下,言谈举止间甚或隐约透着一股自矜之意味,只是淡得令人难以察觉。
“褚大人客气了,陈某晚生后辈耳,还须得褚大人多多提点才是。”
以陈子明的敏锐,自是瞬间便察觉到此人面上恭谦实则骨子里满是骄傲,有心探探其之底细,这便很是客气地自谦上了一番,算是给足了褚遂良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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