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罢了,守约能去便好,说罢,要苏某如何配合行事?”
苏定方之所以要争帅印固然是想着自身能更进一步,可也不凡为裴行俭铺路之打算,如今听得陈子明这么一说,心神虽难免还是为之一黯,可也没多计较,但见其豪气地一挥手,便已是大度地表明了愿与陈子明合作之态度。
“此事简单,当得……,如此,不单陈某能摆脱那些无聊的争端,守约也可借此机会去军前走上一遭,只是兵危凶险,此一去后果如何,却恐难逆料。”
陈子明的脑筋好用得很,于谈话的当口,便已将早先预定的计划作出了相应的更改,此际说将出来,自是条理清晰无比。
“守约,你怎么看?”
听完了陈子明的陈述,苏定方并未立刻作出答复,而是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这才将问题丢给了侍立在一旁的裴行俭。
“末将愿竭力一试。”
裴行俭虽一向以谦和之面貌示人,可其内心深处却无疑是骄傲得很,无他,身为将门之后,又是洗马裴家中人,裴行俭心中素有大志,并不以为自己之将来会比陈子明差多少,奈何他眼下之境地其实跟陈子明差了十万八千里,再不迎头赶上的话,只会被越拉越远,正因为此,哪怕明知道此番前去或许有大凶险,可裴行俭还是想竭力一搏,以求一个进身之阶。
“嗯,也罢,既如此,那就这样定了也好。”
苏定方乃是军中宿将,自是清楚温室里压根儿就养不出绝代之战将,唯有经过了血腥之洗礼,方才能磨砺而出,正是出自此等考虑,他沉吟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同意了陈子明之提议……
事关重大,陈子明要做的准备自是不少,实际上,苏定方这一头不过只是条万不得已的后备之策罢了,耍将出来的话,陈子明本身是不会有甚危险的,可裴行俭就未必了,闹不好其真有可能被人阴死在此战中,正因为此,陈子明也就只是将此条应对之策放在了最后的位置上罢了,安排好之后,也就没再去详加考虑,转而便忙乎其他安排去了。
果然不出意外,贞观十三年八月二十七日,魏王李泰亲上了本章,提议此番征讨高昌国由陈子明挂帅,理由是杀鸡也须得用牛刀,高昌国虽小,然远离大唐,深处大漠之中,利急战不利僵持,故,当以绝世猛将为帅,确保一击而破灭其国。
魏王李泰的本章方才一上,应者便已是云集,岑文本、杜楚客等一大批支持李泰的朝臣也都跟着上了本,明确表示支持李泰之提议,与此同时,太子一方也发动了猛烈的反击,齐齐上本力荐吏部尚书侯君集,双方这等对垒之势一出,满朝文武为之侧目不已,似程咬金等原本还有意一争的大将们当即便全都偃旗息鼓了去,无他,概因涉及到了夺嫡之争,自是没谁敢轻易卷入其中的。
随着上本的朝臣越来越多,朝野间的议论也自不免便大起了,无他,概因这不单是两位皇子在背后较劲,还牵扯到了陈子明这个蹿升极快的当红之臣与军中宿老侯君集之间的恩恩怨怨,这等对垒之势无疑是极为的引人瞩目,事情就这么不可避免地闹腾大发了去,太宗对此也是头疼不已,遂下了旨意,言明将在九月初一早朝时对此事加以裁定,本意是想先按住渐已大起的朝野争端,却不料适得其反,这么道旨意方才一下,朝野间的乱议不单不曾消停,反倒是更盛了几分。
“陛下口谕,宣,工部侍郎陈曦,两仪殿觐见,钦此!”
外头都已是闹翻了天了,可身处舆论漩涡之中的陈子明却丝毫不为所动,该干啥照旧干啥,既不上本求战,也不上本请辞,每日里只在工部里忙碌着,就宛若不曾被卷入是非中一般无二,然则既是身处舆论漩涡,靠稳显然是躲不过是非的,这不,二十八日一早,陈子明才刚到了工部没多久,太宗便派了内侍监赵如海前来传口谕了。
“微臣领旨谢恩。”
尽管口谕中并未言明太宗召见的用意之所在,可陈子明却是瞬间便猜到了根底,无他,左右不过是因朝野间的舆论之争愈演愈烈,太宗显然是有些坐不住了,唯恐真到了大朝时闹出党争之丑闻,这是要私下里对此番征伐高昌的帅位做一决断了,而这,无疑也正是陈子明所乐见之局面,毕竟他本就无心卷入这么场是非之中,能和平解决的话,于陈子明来说,自是好事一桩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