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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明到得算是比较早的,待得进了两仪殿,入眼便见浑身湿漉漉的李治之尸身躺在了一张软榻上,太宗坐到在地,嚎啕大哭不已,而魏王李泰则是跪在一旁,也自哀哀切切地哭泣着,至于先到的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则跪在太宗的身后,哀声地劝慰着,奈何太宗根本不加理睬,依旧是伤心不已地恸哭个不休。
这一见太宗如此伤心,陈子明心中虽是滚过了一阵的不忍,可很快便即又恢复了宁静之心态,也不多事,就跟着跪在了杨师道的身后,陪着众人一道安抚着太宗,当然了,都是在做无用功罢了,值此太宗伤心欲绝之际,谁来了,也断然劝之不动的。
“陛下,老臣有机密大事要禀,还请陛下暂且止哀。”
不多久,六部九卿以及诸在京之大将军、将军们都已是陆续赶到了两仪殿中,只是众人也都无法劝止住太宗的嚎哭,除了跟着表伤心之外,甚作用皆无,唯独到得最晚的刘德威却是并未出言劝慰,而是一头跪倒在太宗的身旁,面色凝重无比地出言求肯了一句道。
“朕不听,朕的雉奴死了,还有甚事能比这大的,朕不听,呜呜,雉奴啊,朕对不起你啊,朕未能照顾好你,朕有愧啊,将来朕该如何去地下见你娘亲啊,呜呜,雉奴啊,你死得好可伶啊,朕……”
太宗这会儿只顾着伤心,又哪管甚大事不大事的,只是一味地哭泣个不休,根本就不想听刘德威的禀事。
“陛下明鉴,老臣要禀之事正是与晋王殿下的死有关,微臣得知情者举报,言称晋王殿下乃是死于谋杀!”
事涉天家,刘德威本是想着私下里先跟太宗禀报上一番的,可这一见太宗光顾着伤心,根本不听劝,也自无奈得很,不得不高声解释了一句道。
“什么?尔这厮在说甚,嗯?”
刘德威这等言语一出,满殿的哭声顿止,诸般臣工们个个呆若木鸡,而太宗更是猛然便暴跳了起来,也顾不得甚体面不体面的,一把提溜住刘德威的官袍,气急不已地便呵斥了一嗓子。
“陛下,老臣之所以到得迟,正是有二人前来投案自首,言称晋王殿下之所以溺水而死,皆是他二人受魏王殿下指使所为,老臣惊闻此事,亦不敢置信,细审之下,见二人所言合情合理,不像有假,老臣惶恐,不敢隐瞒,特来禀明陛下,还请陛下明察则个。”
太宗这等暴烈的反应一出,满殿人等无一不惊,可刘德威却是丝毫不乱,紧着便作出了解释。
“父皇,这是诬陷啊,父皇,儿臣断不曾行此龌蹉之事啊,是时九弟不慎落了水,儿臣虽不会水,却也是第一时间跃入水中相救,儿臣亦是险死还生啊,父皇。”
刘德威话音刚落,还不等太宗有所表示,跪在一旁的李泰已是惶急无比地便叫起了屈来,表演得倒是到位,只是眼神里的惊恐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刘德威,尔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面前诬陷泰儿,是谁给尔的胆子,哼,朕早已准备立泰儿为储,其曾表示将来必将传位于雉奴,为保万全故,甚至不惜杀子以全兄弟之情分,情深至此,何至于作出殺弟之勾当,朕不信!”
太宗显然对刘德威的控诉相当之不满,但见其一把将刘德威推倒在地,叉指着刘德威的鼻子便是好一通子的怒叱。
“陛下明鉴,老臣以为魏王殿下此说不过谎言耳,殊不知父子相亲乃是人之天伦,杀子传弟,大违常情伦理,岂可当真耶,如此虚言哄骗陛下,足可见其心叵测,必是早存了杀弟之心思,再,老臣主审废太子谋逆一案时,废太子也每每提及魏王殿下苦苦相逼,得寸进尺,为自保故,不得不反,由此可见魏王殿下既无尊兄之心,又怎可能有怜弟之情分,今有设局谋杀晋王殿下一事亦自不足为奇!”
刘德威本就是耿直之臣,原先还顾忌着天家脸面,不敢将话说得太死,只言此案是有人检举,可待得见太宗父子如此作态,也自怒了,不管不顾地便当庭揭破了魏王之不堪用心。
“嗡……”
刘德威这等诛心的话语一出,满大殿的诸般臣工们顿时便轰然了起来,乱议之声噪杂得有若菜市场一般。
“诬陷,这是诬陷,父皇,儿臣冤枉啊,父皇,儿臣冤啊,刘德威此獠定是受小人指使,这是在血口喷人,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啊……”
心底里最阴暗的隐私被当众揭破之下,李泰可就彻底乱了分寸,根本找不出甚自辩的理由,只剩下狂乱地喊冤的份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