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赐座,此系中书省刚转过来的诏书,下官不敢擅专,还请大人过目。”
刘洎恭谦地谢了一声,但却并未依言就座,而是上前一步,将手中捧着的圣旨递到了陈子明的面前。
“嗯,这诏书何时到的?”
尽管先前便有所猜测,可真看过了诏书里的内容,陈子明的瞳孔还是不免为之一缩——诏书篇幅不长,扣除那些无甚营养的套话,剩下的内容么,说来就只有一句,那便是调顺阳郡王回京居住。
“回大人的话,是方才刚到的,中书省那头已是签过了的,大人您看……”
刘洎乃是李泰的忠实支持者,在朝中也素来不掩饰此点,没少公然宣称李泰被贬乃是受冤所致,这会儿见得李泰又有再回朝中之机会,心中自是欢喜得很,言语间自不免便透着几许兴奋之意味。
“呵,刘大人的意思是……”
虽说心中早有定见,不过么,陈子明却并不打算急着表态,仅仅只是淡然地一笑,不置可否地反问了一句道。
“大人明鉴,陛下刚痛失爱子,今都已是罢朝五日了,下官等皆忧心不已啊,若是能让顺阳郡王回京,或可稍有籍慰,此大利社稷之好事也,自是当得成全则个。”
刘洎此番就是来为长孙无忌当马前卒的,自然不会掩饰自己的观点,听得陈子明见问,立马便旗帜鲜明地亮出了绝对支持之态度。
“来人!”
陈子明本就不对刘洎抱有甚希望来着,此际自也懒得对其之言加以置评,也就只是淡然地笑了笑,而后冷声便断喝了一嗓子。
“大人!”
听得响动,一名侍候在办公室外的班头立马便抢了进来,紧着躬身行了个礼。
“去,传本官之令,召从五品以上之官员一体即刻到二门厅堂议事,不得有误!”
陈子明看都不看刘洎一眼,便已是声线阴冷地下了令。
“诺!”
这一见陈子明声色不对,那名班头自不敢稍有耽搁,紧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办公室,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刘大人,且先去厅堂候着,本官即刻便到。”
对于刘洎这等李泰的死忠之辈,陈子明自是懒得跟其啰唣,也没管其脸色有多难看,便已是一摆手,不甚客气地便下了逐客之令。
“诺。”
眼瞅着陈子明摆出了这等公事公办之态度,刘洎虽是恼火异常,却也没辙,只能是悻悻然地应了一声,无奈至极地自去了……
“下官等见过大人!”
陈子明御下极言,召集令既下,诸般大员们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早早便全都汇集在了二门厅堂中,待得陈子明一到,便即齐齐见礼不迭。
“免了,都坐罢。”
陈子明面无表情地走到了上首的大位前,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而后环视了下诸般人等,这才一压手,声线淡然地吩咐道。
“谢大人赐座!”
陈子明既是叫了座,众官员们也自不敢稍有耽搁,恭谨地谢了一声之后,也就按着品阶高下各自落了座。
“诸公,本官请各位来,只为一事,中书省转来了份诏书,陛下欲召顺阳郡王回京,诸公有甚看法,且就都说说好了。”
待得众人落了座之后,陈子明也自无甚废话,开宗明义地便道出了今日议事之议题所在。
“陈大人明鉴,值此陛下爱子新丧之际,若能得顺阳郡王承欢膝下,定可解得陛下之苦厄,理当周全才是。”
陈子明话音方才刚落,刘洎便已是迫不及待地冒出了头来,振振有词地亮明了态度。
“荒谬之言,天家岂能有私,顺阳郡王之所以被贬,皆因行事忤逆,今,时不过一年,何得便回,刘大人这是要谄君么?”
刘洎此言一出,同为黄门侍郎的李恒可就忍不住了,毫不客气地便驳斥了其一番。
“李大人休得妄言若此,刘某不过是据实言事罢了,何来的谄媚之说,今,陛下怜子情深,我等身为臣下者,又岂能不体贴陛下一片爱子之心!”
刘洎在朝中向来以敢言事而闻名,自不会怕了李恒,哪怕明知李恒的背后站着的便是陈子明,他也毫不畏惧,当场便翻脸跟李恒对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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