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太宗心火自不免是熊熊狂燃不已了的。
……
说?诸般宰辅们中除了陈子明精通军略之外,其余人等都是半吊子水平,值此微妙关头,又有谁敢乱进言的,自是尽皆保持着缄默,只是各自的眼光之余角却是不免投到了陈子明的身上,显然是指望着陈子明能站出来开一个头炮,问题是陈子明根本就没这么个打算,这等烫手的山芋往外推都还来不及呢,他又怎肯轻易开口的,自然是装糊涂要紧来着。
“怎么?都哑巴了,嗯?子明,你来说!”
太宗等了片刻,见诸般宰辅们全在那儿装木头人,当即便怒了,气极地一拍龙案,声色俱厉地断喝了一嗓子,索性直接点了陈子明的名。
啧,果然还是躲不开!
这一听太宗点了名,陈子明的心中也自是无奈得很,可也知晓这本就是题中应之义,谁让诸般宰辅中就只有他一人军略了得,这会儿太宗不找他出来说事,那才真是怪了的。
“陛下明鉴,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今,两路大军皆远在万里之外,具体战况虽有奏报,却难名实际,故,窃以为断不可强行干涉,且看两路之战事进展如何再行定夺为宜。”
无论是李勣还是薛万彻,都是军中重将,也都不是好气性之人,这会儿说谁对谁错,那都是得罪人的事儿,若无必要,陈子明自然不会去干这等蠢事,再说了,这桩争执本身就很难说清到底谁更占理一些,从战略战术的角度来说,双方的要求都自有其合理性——薛万彻以下抗上固然有不是处,然则他所坚持的也不能说不对,毕竟丸都之敌不少,尽管都是被唐军打怕了的,可万一要是真袭了薛万彻的后路,薛部几个月来所打下的诸多城池军寨势必又要得而复失,从此意义来说,薛万彻不肯前去凤城会师自是不能说不对,而从李勣的命令来看,也有着其合理性,无他,凤城确实是个战略要点,一旦拿下,回头再去横扫鸭绿江西岸各城也确实不算难,问题是就算薛万彻前去会师,也未见得一准便能攻下高句丽重兵把守的凤城,如此一来,胜负可就有些难料了去了。
“嗯……,那依卿看来,若是不有所更易,今冬之前可有尽陷鸭绿江西岸诸城之可能?”
太宗打了大半辈子的仗,自然不会不清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之所在,只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此际一听陈子明这般说法,也自觉得此际确实不宜强行干预前线之战事,只是又不免担心战事进展不顺的话,会影响到明春的亲征,故而,犹豫了片刻之后,虽是倾向于采纳陈子明的提议,可到底还是不太放心,这便紧着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话,若是丸都与凤城皆陷,则原定之计划当可无碍,若有一城未下,则恐难矣。”
早在接到前线军报之际,陈子明便已推断出了此战的最终结果其实并不甚乐观,只是这话显然是不能明着说的,他也只能是给出了个大体的判断。
“嗯,朕知道了,卿等可还有甚要说的么?”
太宗的思路其实与陈子明并无太大的不同,所差的只在对结果的认定上,很显然,太宗明显要远比陈子明乐观上许多,虽尚不曾有所表态,可原本紧绷着的脸色却已是就此放缓了下来。
“一切听凭陛下圣裁,臣等别无异议。”
众宰辅们都是人精,只一看太宗的脸色,便已清楚太宗心中其实已有了决断,自是都不愿再多生枝节,紧着便齐声表了态。
“既如此,那就给李、薛二部去道旨意,让薛万彻尽快拿下丸都,而后迂回攻击凤城之后路,务必确保在一个月内拿下凤城,全歼鸭绿江西岸之高句丽诸军!”
太宗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采取稳妥的折中方案,很显然,太宗对薛万彻能及时拿下丸都有着相当的信心。
“陛下圣明。”
太宗旨意既下,众宰辅们自是须得紧着称颂上一句,此乃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多言处,至于各人心中作何感想么,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