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言啰唣了,朕想说的就一条,渊盖苏文乃大逆不道之恶贼,不除之,朕断不甘休,除此之外,卿等有甚想法,皆可言之,朕听着便是了。”
果然不出陈子明之所料,太宗根本就没半点要与高句丽和议之心思,这才一开口呢,就已先定下了调子,明摆着就是要堵死众宰辅们的请和之言辞。
“陛下圣明,那渊盖苏文杀主背信,又屡屡犯我大唐天威,实是猖獗太过,断不可不除,今,高句丽若是真有请降之心,就该先斩了此獠再来谈降,若不然,便是虚情假意,必为缓兵之计无疑!”
太宗的话音刚落,长孙无忌便已是头一个冒了出来,一派慷慨激昂状地扯了一大通,旗帜鲜明地摆出了迎奉太宗心意之架势。
“陛下,老臣以为高藏王既已送来了其子为质,请降之诚意还是有的,既如此,不妨先与之谈谈也好。”
见得长孙无忌如此不要脸面地狂拍着太宗的马屁,一向与其不甚对付的萧瑀可就有些看不过眼了,加之他本心里就不愿见到太宗再去亲征,这便跟着从旁闪了出来,也不等太宗有所表示,便已是委婉地提议了一句道。
“时文此言差矣,若是高句丽真有诚意,就算不拿渊盖苏文的头前来进献,至少也应将渊盖苏文的儿子送来为质才是,而今,高藏王不过就一傀儡罢了,其子更是无足轻重,此等筹码也想换得我大唐之谅解,未免太可笑了些!”
长孙无忌其实也已意识到太宗的龙体应是难以支撑亲征高句丽之行动,然则为了巩固近来已渐见消退的圣眷,他却是须得不顾事实地拼命迎奉太宗之心意,哪怕因此与众宰辅们大吵上一场,也在所不惜了的。
“辅机休得妄言,须知国自有主,那高藏虽不屑,却是一国之主君,既是议和,自当献其子为质,岂有拿大臣之子为质之理!”
长孙无忌这等歪理一出,萧瑀当即便怒了,双眼一瞪,毫不客气地便驳斥了其一番。
“够了,朕先前说过了,不砍下渊盖苏文之狗头,断无和议之可能,此事断无讨教还价之可能,卿等就无须再争了。”
眼瞅着长孙无忌与萧瑀争来争去都没争到点子上,太宗可就不想再听下去了,但见其满是不耐地一压手,便即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定了调子。
“陛下圣明,臣等失礼了。”
太宗这么一发作,长孙无忌与萧瑀自是都不敢稍有大意,不管心中到底作何感想,都只能是紧着称颂了一声了事。
“子明。”
太宗再度亲征的决心从来就不曾更易过,只是面对着朝野间高涨的和平呼声,他也自不好独断专行,故而才会将众宰辅们召了来,为的便是要统一一下认识,也好让宰辅们去分头安抚朝臣们之心,可眼见除了长孙无忌与萧瑀这对老冤家在争执不休之外,其余宰辅们竟是全都不肯置上一词,心中的烦意顿时便大起了,目光阴冷地在诸般宰辅身上逡巡了几番,最终还是落在了陈子明处,很显然,在太宗看来,陈子明方才是最识大体顾大局之人。
“微臣在。”
陈子明本心是不愿在此际开口言事的,此无他,尽管他知晓太宗其实无力再去亲征,可群臣们却未必能看得透此点,在此事上支持太宗,便有着让朝臣们诟病之虞,可表态反对么,又会令太宗不开心,总而言之,多说便是多错,故而,哪怕看长孙无忌极其不顺眼,陈子明也自缄默地装着木头人,奈何太宗点了名,他却是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只能是紧着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礼部事宜既是卿家所该管,那卿家且就说说看,此事当得如此应对好了。”
太宗显然是不打算让陈子明有耍太极之余地,明确表达了此事当由陈子明去负责应对之态度。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高藏王请降的诚意还是有的,然,也就只是代表他本人罢了,至于渊盖苏文此贼么,违逆我大唐之心却是始终不死,故,依微臣看,可以同意高藏王之求和,送上门来的朝贡,也大可收下,只是须得在和议上加上一条,勒令高藏王斩杀渊盖苏文以谢天恩,如此一来,既可显我大唐之宽仁,又可令其君臣离心,其若不允,则和谈不成之责在对方,我大唐依此征伐也自出兵有据焉。”
尽管不愿在此际言事,可陈子明却是早早便在心中想好了应对之辞,听得太宗见问,倒也不致有甚慌乱,紧着便给出了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嗯,好,子明果然大才,既如此,此事便交由卿家去处置也罢。”
一听陈子明这般说法,太宗当即为之龙颜大悦,也自无甚迟疑,紧着便将这烫手的山芋毫不客气地往陈子明怀里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