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宦官之禀报,陈子明也同样为之愕然不已,一时间也真就有些搞不懂太宗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来着。
“还请公公再多辛苦一趟,转告殿下一声,就说下官有些政务待办,且就先出宫去了,请殿下只管放心候着便好。”
于陈子明想来,太宗或许是真的睡着了,毕竟年事已高,又喝了酒,午后困倦难免,可也可能是缓兵之策,为的是拖住李恪,给长孙无忌制造出个运筹的机会,二者皆有可能,可不管究竟是怎么回事,在李恪已然无法脱身的情况下,他陈子明自是不能也被陷在宫中,终归须得有人在外头主持大局方才是正理。
“诺!”
那名小宦官能被李恪在这等敏感时分派回来传信,自然是忠心无二之辈,尽管对于陈子明所言之用心并不甚了了,可却绝对不会多问,恭谨地应了一声,便径直赶回承庆殿,自去回禀李恪不提……
“禀大人,来济、来大人来了。”
尚书省的办公室中,刚赶回来的陈子明正打算吩咐陈重去打探一下朝野之异变,却不曾想他自己才刚入了座,就见一名随员已是疾步从外头行了进来,紧着便禀报了一句道。
“请罢。”
眼下这节骨眼上,陈子明最缺的便是时间,实在是不愿在这等敏感时分接见属下,奈何来济的地位却容不得陈子明轻忽了去,纵使不甚情愿,可陈子明到底还是没拒绝其之请见。
“诺!”
听得陈子明有所吩咐,那名前来禀事的随员自是不敢稍有迁延,紧着应了一声,匆匆便退出了办公室,不旋踵,便见眉宇间隐约透着忧虑之色的来济已是疾步从屏风处转了出来。
“下官见过大人。”
来济虽是心事重重,但却绝不敢在陈子明面前失了礼数,行礼间依旧是一如往日般恭谦。
“免了罢,来大人此际前来,可是有甚要务么?”
陈子明此际正值心烦意乱之时,尽管表面上镇定一如平常,可实际上心中却已是有若滚开的水一般,哪有甚闲心跟来济说啥无甚营养的寒暄话语,一开口,便已是直奔了主题。
“启禀大人,下官先前刚听到些流言,只是不知真伪,因兹事体大,不敢隐瞒,特来向大人禀明。”
来济在陈子明手下办差已有些年头了,自是清楚陈子明的性子,这一听陈子明如此问法,心头自不免便是一沉,可一想到中书令之缺,来济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硬着头皮地便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哦?来大人都听到了些甚来着?”
一听来济开口说到流言,陈子明的眉头当即便是一扬,寒着声便追问道。
“回大人的话,外头传言极多,有说吴王殿下已具本保荐礼部尚书殷元出任中书令的,也有称陛下已圈定了司徒大人为中书令的,更有称中书令一职非许敬宗莫属的,众说纷纭之下,已是满城沸沸扬扬,朝中人心动荡,此恐于朝纲有大不利焉。”
听得陈子明语气不善,来济的脸色不由自主地便是一白,然则为了探知个准信,他还是咬着牙关,将所听到的流言禀报了出来。
“人云亦云耳,皆谣传罢了,一切自有陛下圣裁来,大人只管不信便好,且先去忙罢。”
以陈子明之睿智,自不会不清楚来济此时说这么些流言的用心之所在,无非是来探根底罢了,说穿了,是他来济自己也想着能进位中书令罢了,对此,陈子明虽是心知肚明,却并不打算说破,也自不会给其甚准信,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点评了一句,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逐客之令。
“诺!”
对于陈子明给出的这么个答复,来济自不会感到满意,奈何陈子明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地步,他也自不敢再多啰唣,也就只能是无奈地应了诺,怏怏地就此退出了房去。
嘿,还真都跳出来了!
来济的心思,陈子明可以理解,但凡是当官之人,又有谁不想进位宰辅之尊的,便是他陈子明自己,当初为了能进位侍中,同样也没少下死力去钻营,此虽是情理中事,可放在眼下这等敏感之时节,那就有些不合时宜了的,倒不是来济没能力与资历去追求宰辅之位,实在是眼下的中书令之争已然涉及到了夺嫡之成败,根本不是来济这等角色可以参与其中的,一个不小心之下,别说更进一步了,闹不好就得被一撸到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