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明怎么看此事?”
太宗如今虽是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追求长生之上,可耳目并不闭塞,自不会不清楚朝中对叙功一事的争议,心下里也早有了定夺,但却并未就此说破,而是不动声色地将问题又丢给了陈子明。
“回陛下的话,微臣以为功过须得两分,郭孝恪调度不力,守御轻忽,擅取财货等,皆是大过,按律当得严惩,然,力战而亡之勇烈也须得有所表彰,是故,窃以为应先免其爵,再追赠其功,厚葬,如此,或可平争端焉,此微臣之浅见耳,还请陛下圣裁。”
于陈子明来说,这等裁断的事儿不过只是小事而已,他心中自不会缺了解决的手段,之所以不居中调停,只不过是因此事涉及到了李勣,陈子明不愿轻易表态罢了,这会儿太宗既是有问,顺势仲裁上一番也自无甚不可之说。
“嗯……,子明所言甚合朕意,此事就这么定了也好,至于追赠一事,卿且与恪儿商量着办了去便是了。”
陈子明所言正是太宗心中之所想,他自是不会有甚异议,紧着便表明了态度。
“陛下圣明,微臣告退。”
见得太宗已然有所指示,陈子明也自不敢轻忽了去,恭谨地称颂了一句,便要就此告退而去。
“不急,朕好几天没去外头走走了,难得今日有兴,子明就陪朕逛逛好了。”
自开春以来,陈子明隔三差五地也总会来寝宫向太宗请示重要公务,大多时候都是公务谈完便走,太宗也知陈子明肩头上担子重,一向不会特意挽留,可今日却是怪了,居然提出要陈子明陪他去散步,当即便令陈子明不由自主地便是一愣。
“诺,微臣遵旨。”
尽管对太宗这么个提议颇为的诧异,然则太宗的金口既开,却是断然不能拒绝的,对此,陈子明纵使满心疑惑,也自不敢有违,只能是紧着躬身应了诺。
“朕不用人扶,都退下罢。”
太宗精神虽看似不错,可身体到底还是虚着的,这一起身,立马便有数名小宦官紧着抢上前去,齐齐伸手扶持,然则太宗显然没打算让人服侍,但见其一摆手,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陛下,请容微臣放肆一回了。”
太宗有令,众宦官自是不敢有违,问题是太宗人虽站了起来,可身子却是一直在轻摇着,明显站立不稳,弄得一众小宦官们上前也不是,退下也不是,好在陈子明出头解了围,但听其告罪了一声,人已是几步迈到了太宗身边,伸手扶住了太宗的胳膊,略一用柔劲,便已稳住了太宗摇摇欲坠的身子。
“嗯,走罢。”
太宗并未拒绝陈子明的搀扶,只是眉头却是不自觉地皱了皱,显然对自己的孱弱身体大为的失望,可也没多言,仅仅只是拍了拍陈子明扶持的手,语调淡然地便吩咐道。
“诺!”
陈子明恭谨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扶持着太宗,缓步便出了寝宫,一路向御花园方向漫步了去。
“子明啊,可还记得卿第一次见朕之情形么?”
太宗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出了承庆殿之后,这才突然发问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话,微臣记得,那应是贞观七年十一月初四,是时,微臣不过微末小将而已,为求侥进,不惜擅闯演武场,大闹了一回,本是死罪,幸亏陛下圣明,不单不曾降罪微臣,反倒升了微臣的官,此等隆恩厚爱,微臣自当三生铭记,岂敢或忘焉。”
陈子明记忆力素来过人,哪怕这都已是十数年前的事了,他也能清晰地回想起来,就连时日也都记得个一清二楚。
“是啊,十五年半过去了,卿如今已是百官之首,为我大唐江山社稷立下了不世之功勋,朕可是一直都看在眼中的,我大唐能有今日之富强,卿居功至伟啊,朕是须得好生谢谢卿的。”
听得陈子明说起了当年的往事,太宗心中明显颇多的感触,但见其伸手拍了拍陈子明的手臂,感慨万千地给了陈子明一个极高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