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
永隆六年二月初八,卯时末牌,天方才刚蒙蒙亮,一阵紧似一阵的号角声突然在唐军大营里爆响了起来,瞬息间便将清晨的宁静敲成了碎片,不多会,原本紧闭着的两扇厚重的营门轰然洞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唐军官兵踏步行出了大营,不徐不速地往三里开外的江岸边开进。
“呜,呜呜,呜呜……”
尽管天色未曾大亮,江上的薄雾也依旧在飘荡着,江对岸的高句丽军根本看不太清唐军的动向,然则唐军出营之际的动静是如此之大,来势明显不善,沿江的高句丽巡哨们却又哪敢大意了去,紧着也吹响了告急的号角,不多会,高句丽大营中鼓号齐鸣,口令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一片,一队队带甲武士蜂拥着抢出了营门,急速向江岸边赶了去。
辰时三刻,唐、高两军先后都已在江边列好了阵型,随着旭日的升起,金灿灿的阳光驱散了江上的迷雾,彼此间终于能看清对方的排兵布阵——唐军前军万余人沿江排成了数百个小方队,每个方队前都有着两只不大不小的木筏,显然是在准备进行强渡,而高句丽前军三万余众则是列成了三个巨大的防御方阵,以弓箭手压住阵脚,摆出的便是严防死守之架势。
“命令:左右水寨全体出营,准备拦截唐寇渡河!”
这一见唐军竟然摆出了这么副不惜一切代价强渡的架势,剑牟岑的眉头当即便皱紧了起来,显然是有些不解唐军敢如此行事的底气何在,然则疑惑归疑惑,他却断不会因此而稍有松懈,紧着便是一挥手,声线阴冷地下了第一道将令。
“出击!”
“全军出击!”
……
随着剑牟岑的命令下达,自有随侍在侧的号手可着劲地吹响了号角,将命令传达到了左右两座水寨之中,早已待命多时的高明龙、高明虎兄弟俩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几乎同时下达了出击之令,各率手下战船驶出了水门,飞快地向江中心处冲去,摆出了打算半渡而击之架势。
死寂,一派的死寂,任凭高句丽军如何调度,也不管高句丽两支水师舰队上的官兵们如何叫骂挑衅,唐军皆不为所动,仅仅只是沉默地沿江肃立着,哪怕数百木筏皆已沿江布置停当,唐军将士却并未登筏,就更别说抢渡了,这等怪异的情形一出,自不免便令高句丽军上上下下皆为之狐疑不已,愣是搞不懂唐军这等战又不战、退又不退的架势究竟唱的是哪一出戏来着。
“大都督快看,唐寇水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转眼间,已是巳时二刻,就在高句丽水师官兵们叫骂得都已是有些无力之际,离着高句丽水师下游三里外的一道弯角处突然冒出了艘巨大的战舰,舰上红色的龙旗迎风飘扬,赫然是大唐水师赶到了,自有一名眼尖的高句丽瞭望哨惶急地高呼了一嗓子。
“嗯?”
听得响动不对,剑牟岑猛然一侧头,双目如电般地便往鸭绿江下游方向看了过去,入眼便见一艘艘唐军战舰正依次从弯角处驶了出来,那巨大的舰身以及随风飘荡的无数块三角风帆与唐军水师往昔那些个乌蓬战舰明显有着本质的区别,尽管尚不清楚唐军这支水师舰队的具体实力如何,可一股子不太妙的预感却是猛然打其心底里不可遏制地狂涌了起来。
战还是不战?这可是个要命的两难之题——若能借顺流之势一举击溃唐军水师,大唐此番攻势也就必然受挫,可若是不能,那后果恐就不堪设想了去,当然了,剑牟岑也可以选择暂时退缩,勒令左右水师全部撤回水寨,凭坚固守,借助鸭绿江天险跟唐军拼消耗,可问题是没了己方水师的阻隔,唐军大可在水师的支援下从容渡河,一旦让唐军在河边站稳了脚跟,己方兵力虽众,却恐不是精锐唐军的对手,江防一失,天险也就不成为天险了的。
“传令:水师顺流而下,全力迎敌!”
剑牟岑到底是杀伐果决之辈,尽管心中略有些犹豫,但却很快便下定了决心,声线冷厉地便断喝了一嗓子,自有随侍在侧的传令兵用号角声将命令传达给了处在江中心处的高句丽水师部队。
“禀大人,敌水师已向我舰队而来,请大人明示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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