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那有着朦胧灯光的木马上,旋转了一圈又一圈,眼泪就在不知不觉间落了下来。
“秦子阳,你能陪我坐会儿吗?”我问他。那个时候我多么渴望他说行啊,就算是空无一人的游乐场,就算是淹没了繁华只有一地落寞和孤寂灯影的游乐场,只要他肯陪我坐,陪着我在这梦幻的木马上转过一圈,我想也许我这个生日将不再伤心,它仍是我这辈子最有意义的一天。
可是,他是那么干脆地拒绝了,即使他是那么宠我,但他的身份,他的高高在上,他骨子中流露出来的高傲让他那么自然地拒绝了我。
我说:“好,那我自己坐,你要是累了,就先在车里待会儿。”
他说不累,站站也好,会开得太多不能总是坐着。
我说:“是啊,会太多了,不能总坐啊。”
于是,没了声,连泪也没了,就只听到那风嗖嗖地从耳边吹过,然后我慢慢地哼唱起了王菲的歌。
“有华丽的外表和绚烂的灯光
我是匹旋转木马身在这天堂
只为了满足孩子的梦想
爬到我背上就带你去翱翔
我忘了只能原地奔跑的那忧伤
我也忘了自己是永远被锁上”
我哼唱着,一遍又一遍,随着那旋木的轮回转圈。
最后我毅然地走了下来,我说:“秦子阳,我们回去吧。”
他点头,然后我们回了家,那个暂时的家。或许不该称作家,因为只是一个暂时居住的屋子。里面有一张大大的床,在那张床上我们可以疯狂地撕扯彼此的衣衫,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呵呵,一切就是这样。
……
记忆总是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它总会不知何时猝不及防地冒出来。
这次,他仍是本能地想要拒绝,却在接触到我眼神的那一刹那点了头。
他走了上来,跨过木马的身子,坐在我后面,环住我的腰,他的手覆盖在我握着长杆柱子的手上。
我们十指交错,不留丝毫缝隙。
“秦子阳。”我叫着他的名字。
“嗯。”他应着。
“秦子阳。”我继续叫。
“嗯。”
“你是属于我的吗?”
“你说呢?”
“你必须是属于我的,就我一个人的。”我又加强了语气。
“好。”
我笑,笑得春花都失去了颜色。它们哪里能和我比啊,我觉得全世界最美丽的东西都比不上这一刻的我。
我回过头,不顾在场有多少人,也不管有多少还是年龄不大的孩子,就直接深吻了他。木马仍在旋转,人们仍在嬉戏,而我与他,就这样深吻着彼此。
回去的时候我挽着他的手漫步在法国梧桐树下。高大的树枝投下斑驳的影子,偶有微风吹来,这种感觉真好。
“你看那女的多漂亮。”走过一间耸立的影楼时,我指着里面一张婚纱照中的女人说道。
“身材不够好,鼻子过挺,颧骨有些大,一般。”他一针见血地道。
呵呵,我怎么就忘了,秦子阳以前接触的都是些什么女人啊,各个都是顶级美女,这种普通人眼中的美女怎能入得了他的眼。
里面的服务人员见我和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以为是要拍婚纱照,便开了门,热情地说:“两位是要拍婚纱照吗?进来看看吧。我们这儿的摄影水平绝对是一流的。”
“不,我们不……”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秦子阳就把我拉了进去。
“给我们介绍一下。”
“来,这里请。”那女的穿着一件旗袍,别有风韵,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应该是这里主事的。她笑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眼秦子阳和我,然后招来一个女店员负责我和秦子阳的事宜,自己则迎向了另一群人。
“这几样都是我们店的主打,你们可以看看样式。”
秦子阳一眼就相中了一款。
“这个有没?拿来试试。”
“您可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家店的主打,当然,这全套照下来在价位上可能比别的就要高出一些。”
“价位不是问题。”秦子阳淡然地说,举手投足间派头十足。这话一出,把那个正介绍着的女人可乐坏了。
不过随即,他想到什么一般,嘴微微抿起,脸上的线条也变得僵硬起来,拉着我就要往外走。
“这是?”那女的还有些蒙,我也没大反应过来。
“抱歉,我们先不试了。”
我有些难过,我说:“试试吧,那件婚纱我也挺喜欢的,还有这种梦幻的拍法,我一直都特别羡慕。”又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怕啥,咱们只是试试,又不是真的结婚,试完就走,过过干瘾也好。”
他死死地捏着我的手,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个动作,但我却知道,知道这个男人内心此刻是多么的受伤。
他的境遇就是这样可怕,没有宣泄的出口,只能憋在里面,成了内伤,牢牢扎根。
“怎么了?两位是要试这套吗?”
“对,就试这套。”我放开他的手,冲女店员笑着说,又回过身安抚性地拍了拍秦子阳的肩,进了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