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辛苦了,快些回房好好休息,过两日,只怕还得过去帮忙。”
“是,老爷。”
走到外面,夏氏小声跟秦氏道:“亏得我们跟来了,不然桑儿在这些小事上,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秦氏郑重地点点头:“黛儿不在了,桑儿一个姑娘家不懂事,三爷又公事繁忙,自然顾不到这么多,我们俩能帮的就尽量帮,黛儿在下面也能安心的去了,也是全了我们当年跟黛儿的姑嫂情份。”
“我瞧着,桑儿身那四个丫头也是得力,只是人多些,桑儿就更省心一些。”
夏氏口中发出一声轻叹:“桑儿这孩子真真叫人心痛,小小年纪就背负着这么得的担子。”
秦氏也不由点点头:“放心,挑上来的妈妈和小丫头都是极好的,能为桑儿分担不少事情,宫府里面的事情可以放心交给他们。”
两妯娌在回房的路上就有商有量,把陌桑出嫁的大小事宜都安排妥当,
至于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夏氏笑道:“桑儿是极聪明的,又有这些人从中协助,定然不会受任何委屈。”
“当然。”
秦氏一脸自信。
两日的时间,于陌桑而言既漫长又十分短暂。
眨眼初五也要过去,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陌桑此时却独自坐在屋顶上面。
望着茫茫夜空,陌桑长长地吐一口气,白日里的紧张气氛压得她喘不过气。
现在趁着所有人睡下了,爬到屋顶上透透气,明明是该早睡的日子,却偏偏一点睡意都没有,无奈地发出一声叹息。
“郡主。”
弥生替陌桑披上披风:“郡主,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这些日子他一直看着大家忙碌,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是没想到她会在大婚前一夜,不好好睡觉,跑到屋顶上吹风。
陌桑拢好披风,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弥生坐下。
弥生顺众地坐下,陌桑看着天空道:“弥生,当年的仇都报了,可我似乎又闯下更大的祸,我可能为大鸿招来了更大的祸患,陛下和三叔他们一定很为难,你说我该怎么办。”
回眸,静静看着弥生。
“郡主,属下不管外面的事情,只负责郡主您的安全,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弥生一定在你之前倒下。”弥生一脸淡然看着陌桑。
“你真傻。”
陌桑一笑,苦涩全在心头。
当初设下报仇计划时,她就已经想好,如果圣殿最后发现是她所为,她就以命相抵。
可是……
世事无常。
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三叔仍然在世,还有表哥和外公他们。
那时候的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心,把一切都放在报仇过程中。
根本没有想过报完仇后的事情,而且以她当时的身体情况,报完仇的时候,只怕也是她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
然而,后来的一切都超出的她意料。
若是没有三叔,没有外公他们,圣殿找上门时,她会毫不犹豫地交出自己。
命一条而已。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弥生一路陪陌桑走过来,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向来没什么表情的人,突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郡主,不用多想,陛下、三爷,还有宫大人,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陌桑凄然一笑。
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愧疚。
原主的天真无知,错信了一人,葬送了陌家和几十万将士。
而她不顾后果的报复,却再一次把大鸿皇朝推到风口浪尖上,把所有关心她、爱护她的人,推向死亡边沿,她岂能不担心。
“陛下、三爷、还有宫大人他们不会介意,他们都希望一直郡主好好的。”弥生努力地安慰陌桑,很多事情也超出他的意料。
“我知道。”
陌桑淡然一笑,所以她要努力地活着,保护他们。
弥生却清楚,郡主是明白大家的苦心,却未必会真的置身事外。
从来结束,就是下一个开始。
“郡主,早些睡,明天你要早起呢。”
弥生再一次催促陌桑早睡,看着她全无睡意的模样:“其实郡主上次挨打昏迷时,宫大人每天夜里都会来郡主疗伤,就算是为报答他这份恩情,您明天也应该做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说完就跳下屋顶回房。
陌桑整个人一愣,好半晌后才喃喃自语道:“原来我不是在做梦,那段时间……宫悯真的来过。”
他一直为她疗伤,事后为什么不提起?
陌桑心里面又多了一个疑惑,想着弥生的话,终于起身轻轻纵下屋顶。
弥生听到陌桑回房的声音,悠然躺在房梁上,在这个位置,他能清楚玉阁内发生的事情,包括宫悯偷偷夜访。
陌桑刚躺在床上,小宝就钻入她怀里。
抱着它,轻轻抚着它的背,哄着小家伙入睡,自己竟也不知不觉地睡熟。
春风送暖,一夜的好眠。
四月初六,天还没亮,陌桑就被众人从床上挖起来。
倪裳把她推入泡满鲜花的浴池,从头到脚细细地洗过一遍。
陌桑一翻折腾后已经清醒,看着水面上厚厚的一层花瓣,惊讶道:“你们一大早,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花瓣。”
四月了,就是三叔的风陵渡,一时间也凑不到这么花瓣。
白芷笑道:“风陵渡现在当然没有,不过以前有。”
陌桑又是一阵疑惑,白芷继续道:“郡主不在府的日子,三爷让奴婢开始收集花瓣,再交给出陆总管处理。”
白芷说完后又在水滴上几滴东西,一池水顿时变得香喷。
陌桑也不以为然,上辈子没有机会穿上白婚纱,这辈子能穿一回嫁衣也不错。
细细沐浴后,陌桑用内力烘干及膝的长发,在弥月硬逼下吃了一碗莲子百合粥。
穿着中衣中衣裤,端端正正坐到镜子前面,萧家专门请来的两名全福之妇人马上走上前,开始为她上头。
陌桑知道古人的婚嫁礼仪上十分讲究。
上头对婚嫁当天的女儿而言也是十分重要、十分讲究的事情。
上头不只是梳发挽髻那么简单,而是整个头部的打扮,包括开脸、画眉、涂指、搽粉等。
其中一名微胖的全福妇人开始为陌桑开脸,开脸就是用细绒线绞去脸上的汗毛,让面部皮肤看起来更加光洁。
陌桑前世也看到过别人用线绞面毛,如今自己亲自体会一把,无法形容其中的滋味,幸好她的面毛不多,而且皮肤本来就好,妇人只是象征性地在脸上绞几下便结束。
接下来是梳头。
梳头也要用全新的梳子,助上头的人也必须是全福之人。
所谓全福就是这个人必须六亲皆全,儿女满堂,传说这样能将好运带给新婚夫妇。
陌桑在镜子前,妇人一边梳着她的头发,一边熟练地唱道:“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接下来便是上妆,以陌桑的容颜,就算不上妆也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今天是成亲的日子,女子一生就一次,自然什么都要做全,细细地打上粉,再描上眉,染上腮红,最后抹上鲜艳的口红。
看着镜子中的陌桑,妇人惊艳地笑道:“老身为不少新娘子上过头,竟无一人的样貌能越过郡主,中书令大人真是好福气,能娶到郡主这样的才貌双全的妻子,你们俩郎才女貌,真是天生的一对。”
陌桑偷看一眼镜子,也不由为自己惊艳一把。
“郡主,拿来吧。”
陌桑也为自己的容颜惊艳出神时,就听到倪裳阴阳怪气的声音。
经过精心描绘过小脸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陌桑拍拍手道:“小宝,快点起床。”
听到她的唤,小宝嗖一下钻出被窝,飞快地扑到她怀里,使劲地蹭了蹭,陌桑顺势从它身上摸出一钥匙。
“郡主,你居然把钥匙藏在小宝身上……”
倪裳一阵无语,另外三个丫头也不由捶头顿足,他们居然一直忽略了小宝。
接过钥匙,倪裳赶紧跑过去,打开她眼贪了很久的柜子,打开锁后,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看着柜子里面的嫁衣,房间内顿时一片静寂。
陌桑走到柜子前面,看着挂里面的嫁衣微微一笑道:“怎么样,穿出去应该不会丢人吧。”
其实有点中西合璧的结果,不过关键就在于嫁衣的领口。
以往的嫁衣都是交领、云肩,而她做的这袭嫁衣用的立领,里面配着大红的抹胸长裙。
从正面看,嫁衣的绣纹并不复杂。
从大领开始一直到后面长长裙裾的边沿上,用金丝线绣着一圈华贵的缠花纹,袖口上也如此。
而整个衣身上,却没有像别人的嫁衣那样绣金凤,或者是七彩凤凰,又者密集的华贵花纹,而是一片空白。
若单单看上面的缠花纹,这袭嫁衣真的没什么特别,可是配上那一个与众不的,高立起来的领口以后,竟然一种女王的雍容华贵。
而且,似乎再多添一点绣纹,这份华贵都会太过。
倪裳迫不及待地把嫁衣拿出来,竟然不用陌桑指点,就妥妥地替陌桑换好嫁衣。
陌桑穿上雍容华贵的嫁衣,再戴上金色的华贵凤冠,配上她高挑的身材,不盈一握的纤腰,以及她傲然的神情,众人几乎要拜倒在地上。
而且,直到嫁衣上身后,倪裳才发现,里面的抹胸长裙下面的裙子部分,并不是只有一屋,而是数层轻纱重重叠叠而成,远远看去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
后面还拖着半丈多长的裙裾,衬托得她的腰肢更加纤细,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折断。
两名全福妇人马上惊叹不已,其中一人道:“老身见过嫁衣无数,只有郡主的嫁衣最特别,不需要繁琐复杂的绣纹,也能漂亮得无法形容,老身今天是长见识了,改天孙女出嫁,也要仿照郡主的嫁衣做一身。”
“就是,就是。”另一名全福妇人马上道。
陌桑微微垂头一笑,就听到外面一阵礼乐声响起,心不由一紧。
两名全福妇人马上异口同声道:“新郎官已经到了,新娘子也快些做好准备吧。”
弥月马上拿过大红盖头轻轻盖在陌桑头上,若隐若现的容颜,更添加了几分神秘感,全福妇人提醒道:“郡主,出门前还要前去拜别长辈,三爷已经在正厅等着郡主,郡主快些去吧。”
闻言,陌桑的心情一阵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