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桑站在窗前,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连忙用手拢紧披风的毛领,依然有寒风钻进领子里面,雁城的天气似乎比往年更冷些。
赢戈提着食盒走进来,看到陌桑站在窗前出神,淡淡道:“夫人,雁归楼的人说,这两日城里城外的守卫比平时森严几倍,军营里气氛很是紧张,就像随时会发生战事,让我们务必多加留神,注意自身的安危。”
“我不担心箫月相,我比较担心圣殿和擎教,他们最近又会有什么动作,更担心……”陌桑犹豫一下,没有把最后的话说出口。
照理说涂尊者的出现,陛下那边应该有所行动,可是已经过去十多天,该出现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留这座随时会被战火漫延的孤城,莫名的心惊胆战。
“夫人不用担心,主子会照顾好自己。”赢戈以为她是担心宫悯,马上出声安慰。
“我知道。大家都饿了,坐下吃饭吧。”
陌桑笑着走到桌子前,不过是陪着大家随意吃几口。
倪裳看到后笑道:“雁归楼的饭菜虽好,吃了半个多月也泛味,还少了点家的味道,白芷你明天下厨炒几个菜吧。”
深知陌桑不思饮食的原因,白芷苦着脸道:“郡主,你都瘦了。姑爷看到郡主的样子,定会责怪奴婢们照顾不周。”
“九国大比结束了,他们也该有所行动。”
陌桑口中轻轻飘出一句话,表达却是最后半句话后面的意思。
白芷没有多想就大声道:“以往大比结束后都会举办庆功宴,想来今年的庆功宴也不会太差。”
陌桑冷笑一声道:“今年只怕没有人会有心思参加什么庆功宴,南蜀国办的九国大比,本来就是一场闹剧,一个笑话。”
天下人涌向擎教时,擎教的人正涌向雁城。
三人奇怪地看着陌桑,陌桑故意岔开话题道:“可惜我们是大鸿皇朝内陆国,不然我们也可以开着画舫出海游行,夜里躺在甲板上仰望星空,体会天地的广袤,及自我之渺小。”
突然听到陌桑的梦想,三人面上一阵愕然,不明白陌桑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面对三人惊愕的表情,陌桑不以为然地笑笑道:“婴儿尚在母亲肚子里,所听到的声音,跟大海潮汐的声音是一样的。”
白芷惊讶地问:“郡主怎么知道?”
陌桑才想起这个时空还没有孕检一说,尴尬地笑笑道:“听人说的,也不知道真假,就想到海上走走、看看、听听,体验过才知道话的真假。难道你们不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抛出一个问题,趁着三人出神的时间,陌桑随意吃了几口饭菜就溜回房间。
关上门后,陌桑长长吐了一口气,盘腿坐在床上继续思索隐藏宫印的事情。
风擎大陆上关于宫印的记载本来就少,而关于女子宫印的记载是没有,害得她都无法压制自己的宫印。
想到世间万事万物,能存在自然也能消失,一定会有办法压制。
陌桑沉默一会儿,突然惊觉自己如今的心境大不如从前平静,大概是最近经历的事情,修为高了心境反而不复从前。
想到这里,陌桑摘下手腕上的佛串,默默念起荒废多时的佛经,一遍一遍又一遍,心绪渐渐恢复平静,直到最后忘却自我,盘坐床上不动如山,俨然置身在另一个世界里面。
从另一个无垢无尘的世界回来时,陌桑缓缓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已经悄悄钻进房间里面。
陌桑走到窗前,随手推开紧闭的窗户,任由阳光洒落在自己身上。
门也在同一时间打开。
倪裳担忧了一个晚上,听到房间内有动静,不及敲门便直闯。
此时看到站在窗前的陌桑时面上怔一下,面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里却有一丝疑惑。
阳光照射在陌桑剔透的脸庞上,折射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就像在接受神光的洗礼,人越发空灵纯净,无尘无垢,无欲无妄,清新脱俗,至臻至净。
“郡主,你觉得怎么样?”这样的郡主太过不真实,倪裳不禁有些担忧,生怕哪天郡主会消失不见。
“我很好,没感觉哪里不舒服。是哪里不对吗?”
陌桑检查一番自己的身体,没觉得有哪里不对,虽然一夜没睡精神却饱满。
倪裳看着陌桑道:“郡主没有哪里不妥,奴婢就是觉得郡主看起来跟昨天有点不同,至于是哪里不同奴婢也说不上。奴婢看到郡主的一瞬间,心里的感觉是好的,想来是没有问题。”
“我也觉得是。”陌桑马上赞同,佛法无边怎会有问题。
“郡主昨天没有沐浴,奴婢已经烧好热水,您可要沐浴。”倪裳笑着问,郡主有洁癖,不让她沐浴比没饭吃还难过。
“当然。”
陌桑不假思过地回答。
佛法又不是仙法,能让她不用洗澡。
舒舒服服泡过澡后,陌桑坐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眉心上的宫印依然在,不过较之昨天已经淡了很多,若非近距离细看是不会被发现。
陌桑还是细细描上一个梅花妆,还在梅心中间点上水晶,梅花妆鲜艳夺目,掩住了皮肤上那一抹,不太惹人注目的淡粉色。
用过早膳后,陌桑决定到城里走走。
“以前,我从没敢想过有一天,我也可以如此悠然走在雁城的大街上,不用理会敌情、军纪,考虑粮草等问题。”
漫步在街头上,陌桑不由感慨万千。
以前在军营里,她常常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性别。
终于实现了当年的愿望,陌桑不由闭上眼睛,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任凭寒风吹动她脸上的面纱,感觉着风的自由。
如画如诗的人物,自然也吸引了不少路人注目。
若不是身边还跟着一个丫头,路上多半人都以为仙子下凡。
看着即便是一袭素衣棉也难掩风华的女子,白芷笑道:“夫人,您以前是将门之女,自然忧军之所忧;如今您是官宦之妇,自然是虑民之所虑。”
陌桑给了白芷一记白眼:“你懂什么是军之所忧,民之所虑,就在这里胡说八道,也不怕让人听了笑话。”
两人说笑间,倪裳从前头走回来。
走到陌桑面前,福身道:“夫人,前面有家还算是干净的茶寮,我们不如边喝茶边等赢戈从菜市出来。”
“夫人,买办菜蔬这种事情,你交给奴婢就行,让赢戈一个大男人去买,能买到好东西吗?”白芷听到后马上一不满抱怨陌桑。
郡主的身体适合吃什么东西,她才是最清楚的那个人,需要买什么肉类菜蔬她心里早就有一本谱,偏偏让赢戈一个武夫买办,太没道理。
陌桑一眼就摸冷她的心思,一脸不感冒道:“别,你家夫人我只想好好地吃一顿饭,而不是从早到晚都在吃药。再这么吃下去,好好的人被你弄得跟病人似的。”
“夫人。”白芷不乐意地跺跺脚。
“我渴了,喝茶。”陌桑不理会白芷,拉着倪裳就往前走。
走到茶寮前,陌桑愣了一下,难怪倪裳会让她过来喝茶。
这间茶寮怕是不简单,说它是茶寮嘛,偏偏它又是的一间面积不小,白墙青瓦干净整洁的房屋。
若说它是茶楼,偏偏它又只是一层的平房。
地方倒是干净宽敞,里面坐着不少客人,正坐在一起在讨论什么要紧的事情。
能在边城这种地方看到陌桑这样的佳人,里面的人骤然看到陌桑不由出神,不过很快就继续一起聊天。
陌桑无视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入内,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白芷替陌桑作主,给她要了一盏红枣枸杞菊花茶,说是茶里面却没有一片茶叶,陌桑倒也不反对,她的脾胃一向与茶不和。
倪裳又要了两碟当地有名的点心、两样果脯并一壶茶。
主仆三人坐下来,边喝茶边等人,还顺带听听茶寮里的客人聊天说地。
茶寮的伙记麻利地送上他们点的东西,大约是陌桑的气质太过出众,伙记上东西不由多看陌桑两眼。
咳咳……
倪裳不满地咳嗽两声。
白芷直接伸手敲一下伙记的脑门,喝道:“看什么看,还不滚。”
伙记像是猛地回过神,连忙应了几声是马上走开,不敢再多逗留片刻。
陌桑暗暗瞟一眼,习惯性打开杯盖,轻轻吹一下上面的热气,茶寮内所有的声音都钻入她耳朵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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