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条扭动的虾。
周围一切都静下来了,徐修涵用满是鲜血的手擦了擦眼睛,好像有些湿润。他停下来环顾四周,一座座昔日热闹、充满生气的大小建筑死气沉沉,这座城市好像一只被开水烫死的蚂蚁,胡乱地扭曲着。徐修涵摇了摇头,一使劲,再扑出几步,终于摸到了进驾驶室的扶手,喘喘气的机会,他脚下又是一滩血。
我居然是这么死的!徐修涵坐下去,长长地叹气,他开始想他住在别城的妻儿,想他的小酒馆,想柜子那袋钱。他落寞地从油门边捡起烧黑了大半边的圆毡帽,再次按下了启动键。
坍塌的暗道中,诗冥举起火焰跑在最前面,众人翻过一个个砖块堆成的小山,在曾居住了三年的南疆格斗场内部穿梭。幸运的是,他们走的其实并不是反抗军使用的秘密通道,而是员工通道,借着墙上模糊的路标,他们直向北走。
“到赌场了,这里是曾经发生过战斗的地方。”德古拉用自己的火焰在周围晃了晃,可以清晰地看到墙上狰狞的弹孔、血迹以及高温灼烧或低温急冻的痕迹。
“尸体都被清理掉了吗?”花见停下来,在角落里翻了翻,却都是空荡荡一片。
跑在最前面的诗冥步子也跟着慢了下来,他环顾四周,挥动着手心里的火焰,到处翻翻找找,顶多也只是在墙根里找到一滩血迹。他摇摇头,神色忧愁。
“干嘛停下来?”魔尊登时就皱起眉,抬手在诗冥背后一拍,然后又转向众人,“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一点点的私情都能拖住我们的话,那还怎么杀到魔帝面前去?无论是吴先行,还是路禅和他的队伍,以及这里的反抗军,至少现在看来他们都死了。在这里徒劳地怀旧,就是在把我们自己推向地狱。”
“换个角度说,咱们在这里拖拖拉拉,就是让徐修涵白死。”魔尊冷冷地转了回去,自己摸着黑向前走,一脚踢开倒在他面前的赌牌桌。
魔尊的这般强硬冷酷,让另外七个人都感觉到一股爬上脊梁骨的寒意。花见惊骇地瞪着魔尊的背影,眼帘雾蒙蒙一片,仿佛魔尊曾经伟岸高大的身影已不存在,代替他的,似乎是个没有儿女私情的铁血独裁者。
在秘密修炼的三年里,魔尊从不如此……难道他一直在压抑血液里的仇恨和愤怒?难道这才是真正的魔尊?
“走吧。”竹叶在花见后脑勺轻抚几下,勉强地舒了舒紧皱的眉毛,拖着有些迷茫的身体跟上去,踩灭了地上一颗还未熄灭的火苗。
……
诗冥低垂着脑袋,不再大大咧咧地说话和玩闹,挥着从未熄余火中点燃的火把,见前面一堵墙挡住,他想都没想就一步踏出去,肩膀一顶,在墙上开了个口子。
淡淡的腥气和硝烟味从墙另一端漫过来,诗冥警惕地先把火把伸了过去,火光掠过,照亮地上三四具堆在一起的反抗军尸体,还有满地闪着冷光的弹壳。
“走吧。”魔尊轻推开诗冥伸出去那只手臂,一步垮了过去。他眯起眼睛瞄了瞄那些已经完全僵硬、惨白无生机的尸体,用脚尖把他们赶到一边。
没人再惊讶魔尊的做法,他们表情麻木,各自端着武器翻过来。魔尊拍了拍满是灰尘的手,低声道:“我们走暗道是近路,比徐修涵的大路直得多,我想,他差不多也快到了。现在只需要找到上去的地方。”
竹叶和赛丽亚立刻闭上眼进行感知——分别对热能和空间波动。其他人则更加警备地围住了他们,大家都清楚,被北军的侦察机器锁定是早晚的事,即使是在地下,即使德古拉一直在将他们周围降温,他们也不会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