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妙站在他跟前,伸指戳了戳他,“走开啦!”
萧朗笑微微地看着她,“妙妙,来年你生日,我送你一个大礼物!”
唐妙白了他一眼,“我不要马,你休想让我跟你骑马!”
萧朗颇委屈地看她,笑道,“自然不是,到时候你肯定会喜欢!”
唐妙觉得两人站在这里说话很傻,便想让他进去,可是萧朗又觉得屋里都是人,还是这里好,便一直没动。
她头上插了一根普通的镀银铜簪,可能是奶奶或者母亲给的,已经褪色发黑,簪头的纹饰也已经看不清。她乌黑的秀发散发着幽幽的清香,让他觉得心跳加速,嗅了嗅像是自己以前送她的面药和洗发药膏的味道,透着一股蔷薇的香气。那些蔷薇香气是他带人把自己家和萧强家的鲜花都剪光了做来的。为此还害的大家说以后别种月季花了,刚开没来得及看呢,就被人砍了脑袋。
想着他不由得弯唇笑起来。
日薄西山,一家人依依不舍地告辞,萧朗自和母亲回姥娘家去,唐妙等人由二哥驾车回家。路上唐妙犯困,便枕着母亲的腿将自己的腿担在杏儿腿上打盹。
高氏一直在想母亲跟她说的话,手一下下地摸着唐妙溜光水滑的发辫,突然问道:“妙妙,你说巧巧做你大嫂真不好吗?”
唐妙随口道:“没什么不好,我无所谓,关键大哥不喜欢啊!”
高氏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可我觉得那姑娘挺好,你说她开始偏激吧,你看来咱家,又勤快又善良,而且往日她在家里也是个顶安静的,没传出一半句不好听的。”
杏儿嗤了一声,“娘,她是不是给你灌了迷魂汤啊!”
高氏瞪了她一眼,唐文清道:“你这丫头!”
杏儿自己抬巴掌轻轻拍了一下嘴巴,“我自己掌嘴行了吧!”然后歪在父亲肩头眯了眼睛打盹。
高氏靠在车壁上,想着母亲和大嫂跟自己说的话,她们说娶媳妇,实际上儿子喜不喜欢是最重要的,要是他不喜欢这一辈子也不会舒心。高老太太让女儿看看小舅舅,相亲的时候,小舅舅是没相中的,但是家里人觉得女方条件好一点,结果呢,娶进来没一年就开始打架。虽说景枫是读书人,自然不会打架,常年在外,也不会盯着瞅着地犯难受。但是他不在家,要是不喜欢媳妇,不跟她同房,这孙子一时半会还真抱不上!
高氏自小是最听母亲的话,几个女儿里头她最孝顺,也最听母亲的,跟大嫂关系也好,她们都这样说,她就有点犯嘀咕,但是心里又觉得刘姑娘还是不错的,说不定处一段时间之后,儿子会喜欢她的。
第二日又收到了景枫的信,说确切到家的日子没定好,因为路上要去拜访薛知府,在县里可能也要耽误几天,到家是十月初还是十月中,尚不知道,让他们不要着急更不要准备什么,就跟往常一样就好。
这封信让高氏本来想让刘姑娘来的心思又淡了几分,唐妙察言观色,知道母亲心思有点活动,便立刻给哥哥回了信报备家里的情况,给母亲假模架势地念了,还让母亲出钱托邮差送了信。
过了几日,一家人正在晒棉桃,将裂口的扒出来,晒干拿棒槌敲。门外有人喊当家的在吗?高氏忙让杏儿去看,见是曹管家,立刻请进了家里。
唐妙瞅了一眼,曹管家今日赶了辆小巧却装饰美观的马车,那马也不似以往那般神骏,就是两匹普通拉车的马。她悄悄地溜过去,左看右看,最后忍不住去掀那车帘。
“干嘛呢?”一个婆子惊叫一声,“啪”的一巴掌拍在唐妙手上,疼得她立刻眼泪汪汪的。
唐妙嘶着气,“哈,有人啊,不好意思啊!”
那婆子听是个丫头,忙打起车帘,车里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吴妈,你紧张什么?我们以后都要住在这里,你还不许人家看不成?”
吴妈听了不好意思地跟唐妙道歉,“啊,这位姑娘,抱歉啊,打疼你了吧,我以为……是什么混小子呢!”
唐妙往里瞄了一眼,里面光线暗,可还是呆了呆,好漂亮的女人!自家姐姐就够漂亮的,这女人简直让人惊艳!
女子感觉她赞叹的目光,侧首看过来,朝她盈盈一笑,唐妙顿觉春光满车,忙也笑了笑,“你们下车来家里喝茶吧,坐在这里怪闷的!”
吴妈看向那女子,“小姐,我们下去坐坐吧,车里太累了!”
女子看了唐妙一眼,点了点头,“那就谢谢姑娘!”
唐妙帮她们把下马凳放下,扶着吴妈下了车,又扶下那女子。
这时候受母亲委托让客人进屋喝茶的景椿出来,抬眼看到那女子猛地愣在当下,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女子抬眼也看到他,愣了下,便垂下眼福了福。
唐妙回头看看二哥,又看看眼前的女人,立刻想起来了,笑了笑,“二哥,你帮人家把马卸下来歇歇吧。”
景椿忙去了。
唐妙陪女子和吴妈进了屋,曹管家已经介绍过,吴妈是他的一个表妹,给一户人家的小姐做奶妈,如今那小姐家败落了,没什么依靠,便跟奶娘夫妻回老家。他们老家是后面林家庙子,早就没了房子,前些日子想在这附近村子买,但是一时没有合适的。如今现赁了一座小宅子,就是还没收拾,所以想在附近村里先找家现成的空屋住住。曹管家寻思唐家那小院肯定能直接住人,不用半个月那头就好了,他们立刻就搬出去。租金什么的半月给一吊钱,但是需要唐家给提供水以及饭食,家具也用现成的。
这自然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好买卖,说起来在唐家堡买房子不值什么钱,主要是那房子矮小破旧,所以当时也很便宜就买了。
那里什么都是现成的,谈妥了,曹管家付了赁钱,又嘱咐了吴妈几句,再三谢了唐家,便先告辞做了。吴妈男人在林家庙子帮忙,夜里再回来。
高氏便让唐妙和杏儿抱了全新的被褥过去,又让景椿和父亲抬了口中等的水缸过去,再按照那位秦小姐的要求送了一应物事,便请她们先住下了。
秦小姐,本姓赵,母亲姓秦,不过为了方便改为母姓。她看了看屋子,虽然矮小破旧,但是里面收拾得干净利索,家具虽然不多,也够用,甚至有一张全新的槐木大书案,旁边还放了笔墨纸砚等物。她挺满意,跟吴妈说不错,且住几日。吴妈却看着心酸,想小姐打小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不曾想父母没了就落了叔叔婶婶手里,家产被抢了个精光,还要将她卖给人做妾,也亏小姐聪慧,否则真是要落在火坑去了。
唐妙和杏儿去抬了一大筐晒干的棒子骨头来,自己家除非过年蒸大饽饽一般是不舍的烧的,不过为了伺候客人,就大方一点。唐妙问吴妈,“吴妈,你说烧火吗?以后烧炕要不我帮你?”
吴妈笑道:“多谢三小姐了,不用,烧火我还是会的。”
杏儿又问她们还缺什么只管开口,没得就去买来,秦小姐道了谢,说一切都好,让他们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