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太阳照在身上如芒刺一样扎扎的、燥燥的。那姑娘穿着花布单衣和花布裤子挑着两大捆猪草走在凤凰山的山道上。她的身影在前面悠悠的走着只留下那红底黑花的圆口布鞋在山道上踏出轻盈的步子。
她的衣服贴在脊椎的那道沟槽上,汗水渗透在花布衣服上印出了斑斑点点的汗渍。挺直的脊背被扁担沉沉的压了下去,只有腰肢在阳光中和谐的扭动着,屁股在一鼓一鼓的向前挺进着。这是山里人常有的活计,这是山里姑娘常有的活计,这也是山里人最普通,最平常的一天。
秦厚林紧跟在她后面想从她身旁过去。她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就把扁担转了个角度好让他过去,可扁担还是把狭窄的山道挡住了。秦厚林说:“不要紧,你走你的我不着急赶路。”
一路走着来到了一条小溪,秦厚林知道这是凤凰溪,是那条从凤凰谷流出来的凤凰溪。她把担子歇下来。秦厚林看见她红扑扑的腮帮子上贴着汗湿的鬓发,厚厚的嘴唇,小巧玲珑的鼻子真可爱,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扑闪着映照出了溪水的色彩,身上散发着秋日里汗水的蒸汽。她的双手随着溪水“哗啦啦”的响声浸透出一片冰凉的世界。
“你多大了?”秦厚林问歇下来的小姑娘。
“十五了。”姑娘一边在溪水里洗着汗湿了的手帕一边回答。
秦厚林继续问:“你一个人走这山路不害怕吗?这前后都没人,也望不到村庄。”
她望了望插在猪草里带铁尖的镰刀说:“一个人走山路的时候,带一把镰刀一根扁担就够了,用来赶狼。我家不远,就在山洼那边的凤凰谷。”
凤凰谷,秦厚林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又到了那个似梦非梦的地方。秦厚林一边将溪水撩拨在自己的脸上享受着山泉的清凉一边问:“你在哪里上学,我似乎没有见过你呀?”
“不上了,我上过小学。现在弟弟上小学,我们一家就都围绕着他转。希望他能有一个好前程。”她说着已经洗完了手帕,把手帕搭在胳膊上。阳光下一个清凉透亮的姑娘在溪水边“咯咯,咯咯——”的笑着。
秦厚林的声音随着溪水的“哗哗——”流水声若隐若现:“你家里为什么不让你继续读书?家里真的供不起吗?”
“真的供不起,山里人的收入少。一般只能供得起一个孩子读书。就这个一般供到高中也就供不起了。活着是第一位的,读书只是活着的另一种途径而已。”说完她就准备担起扁担启程了。
“你和我凤凰山的学生家境一样,还好你家就你们姐弟二人,我的学生大多数家里都有三、四个兄弟姐妹,一个个没怎么上学就成了全劳力,山里人供孩子不容易呀!这一担很重吧?”秦厚林说着也站了起来随她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