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下来之后,慕容歌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去老夫人那里请个安,自从当了女官之后,她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次数越来越少,最近半月直接是一次也没去过了。
都说忘恩负义,她当初利用老夫人在府里站稳脚跟,总不能现在好过了,却将老夫人忘之脑后吧?
“嘿,想什么呢,都快入定了!”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慕容歌回头一看,原来是柳魏。
她眼睛一亮,直接拉着柳魏就往外走,后者被拉得一个趔趄,用力的掰住门板,才停下来。
柳魏没好气:“你这是赶着去投胎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慕容歌白她一眼,但总算停下了脚步,向柳魏解释道:“我刚才正打算去看老夫人,现在你来了,便同我一起去吧。好像老夫人身子不太好,你替她看一看,有病治病无病养生,药材汤药的,随便开一点。”
“你当吃药是吃饭呢?还随便开一点!”
两个人争执着往老夫人的君菊院走去。
来到院子门口,照例是巧裳迎出门来,慕容歌就和巧裳闲话了几句,这不问不知道,一问才听说老夫人的旧疾又犯了,腿疼了好几天,连带着胸口也疼。
慕容歌赶忙加快了速度:“老夫人病了,你怎么也不去告诉我一声?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得起吗?老爷呢,怎么也没有过来看一看?”
无数的问题像倒豆子一样滚出来,巧裳简直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才好。
想了一会儿,才谨慎的道:“七小姐,奴婢知道您心眼儿好,老夫人那儿也是十分惦记您的,可惦记归惦记,老夫人她不想给七小姐您添麻烦。至于老爷……好像从上月二十那天和老夫人争执了几句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争执?为什么争执?
什么争执能让一个儿子持续半个月不见老娘?
慕容歌登时疑惑了,上月二十?
那不是慕容熙告御状的前一天吗?难不成慕容复跟老夫人吵架和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慕容歌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紧接着,老夫人的卧房就到了,巧裳在门口询问了两句,就过来告诉慕容歌,老夫人正在里面小憩呢,是等一会儿进去还是现在进去?
慕容歌不答反问:“老夫人睡得踏实吗?”
巧裳苦着脸摇了摇头:“不踏实,一直哼哼呢,估摸着腿又疼了!以前只要腿一疼,老夫人就让照着七小姐给的法子治疗,但最近疼得愈发厉害了,竟是一点用都不管。”
慕容歌抿着嘴点头:“那我们现在就进去吧。”说着又给巧裳介绍身后的柳魏:“这是柳神医不久前收的女弟子,你们或许不知道,但她的医术我是领教过的,差不了柳神医多少。我今天特意带她来,就是想给老夫人看看。”
巧裳对柳魏不熟,但也知道她是慕容歌身边的丫鬟。
没想到七小姐连挑上来的丫鬟都这么多道道呢。
只是在七小姐身边当奴婢这么久,怎么今儿突然前来?
巧裳有些疑惑,但想着老夫人是近来才病情加重的,或许七小姐正是听说了,才特意带了人来的吧?
没有时间思考太多,人已经带到了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面色极为不好,蜡黄且消瘦,慕容歌惊讶于老夫人的变化之大,简直犹如换了一个人一样!高耸的额骨,斑白的头发,耷拉下的眼皮和灰黑的眼窝,这一切无不是在昭示着,老夫人的日子,恐怕不远了!
慕容歌噗通一声跪在了老夫人面前,神情自责:“祖母,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气您的!”
老夫人颤颤的掀开了眼皮,见是慕容歌,表情就有了几分动容:“傻孩子,祖母老了,生病是常事,哪儿能怪你呢?”一边说,就准备起来。
慕容歌忙按住了她的手,回头喊柳魏:“蔚儿,你快过来给祖母看看。”
“她懂医?”老夫人掀眼瞧了柳魏一眼。
慕容歌便又简单的解释了一遍,说蔚儿是柳神医新收的女弟子云云,总之只要能唬人就行了,老夫人听了信以为真,便悬了手腕在外,等柳魏诊治。
柳魏刚一搭上脉,眉头就皱了起来。
慕容歌下意识觉得不好,但在老夫人面前,又不好问,反而要眼神提醒柳魏,不要太明显了!柳魏诊了有一会儿,又看了舌苔、眼睑等部位,这才道:“七小姐,老夫人的胸痛是旧疾引发的,我先给老夫人开一副药熬了喝试试。”
柳魏嘴上这么说着,可眼神传达的意思,分明是要慕容歌和她去外面说。
大夫的通用语都一样,只要遇到疑难杂症或者药石罔顾等情形,就要躲着不让病人知道。慕容歌看了老夫人一眼,心头一阵酸涩,但还是微不可见的对柳魏点了点头。
老夫人闭上了眼睛,慕容歌便以为她睡下了,正要和柳魏出去商讨一下病情,老夫人低哑的声音却徒然响了起来:“不用费劲了,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