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失去理性。
这是芷子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如果真是疯狗病,似乎应该按照葛洪《肘后备急方》里的方子以毒攻毒,必须尽快取到咬人之狗的脑子敷在伤口上。
一开始,芷子为了多个小心,已经按照狂犬啮噬一症下药治疗。原来配给木子的伤药也有兼治畜生啮噬的成分,等到用时她又特意加大了清解各药的成分。然而那不过是治标之方,泛泛而已,葛洪既然推重以毒攻毒的疗法,一定大有道理在里面,想来人家素有罗浮山小仙翁的誉称,也不会是浪得其名。而且疯狗病救治机会不多,只有抓紧时机拔毒,才有挽救可能。
只是没想到才几个时辰,母亲的伤就进展到这种程度,看来再也耽误不得了。只是她也不是没想过这其中的麻烦,要想取到狗的脑子,必定惊动赵家的人,严格地说,还得去求,那么跟赵家摊牌这一关,是怎么也逃不过了。
赵家肯定会问谁被咬了?怎么咬的?母亲夜探赵家墓园的事也就暴露无遗,然而母亲却是不愿人知,竟连她的闺女都想瞒过。现在却必须和盘托出。
也许可以编点冠冕堂皇的理由,譬如不愿再让木子为害乡里,只怕赵家也不会轻易相信,毕竟人家的更夫也被打成重伤,这笔账肯定会算到母亲的头上。
由此一来,赵家还能愿意?虽说昨天一天交往下来,彼此关系还算可以,可现在的尴尬,却是此间太亏理了。虽说都是木子作孽,可母亲的做法毕竟失当。
再说两条看家狗一死一伤,你又知道是哪条狗咬的,是该取死狗还是活狗的脑子?
然而救人要紧,刻不容缓。也许到最后只能把木子这个始作俑者忍痛抛出去,任凭赵家处置。担责归担责,救人归救人,只有这样才能赢得赵家的同情。
芷子现在想把宝押到赵瑜身上,只要能够救得母亲,她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主意一定,立刻把目光扫向芳儿和馨儿。
“我娘现在的状况,断难排除疯狗病的嫌疑,我现在必须立刻去赵家请药!”
“请药?!”两个丫鬟惊疑之上再加震诧,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情势。
“葛仙翁拟方重推疯狗脑子外敷,应该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只能去求赵家……”
“哪岂不是要把人家的狗都杀了?!”芳儿和馨儿想象都难,不免又惊又疑。
“不错!所以只能去求……”芷子的神情,根本不用商量。
“小姐,是不是等老太太醒来再商量一下?”馨儿服侍老夫人多,所以遇事多从老夫人的角度考虑。“赵家若知道是老夫人夜闯后山,打伤他家更夫……”
“我已想过,总是千般不是,万种过错,都由我来替娘承担,受罚也好,见官也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是救人要紧……”
“小姐,假如木子真是你的兄弟呢?”馨儿跟老夫人的感情要比芳儿深点,刚才那不堪的一幕,就像从前看到吴妈他俩亲昵一样感到恶心。然而她在内心深处也在为老夫人辩解,这毕竟不是自己心中那个日积月累的形象。
“你们以为呢?”芷子实在不敢想象,对于那种可能有着近乎本能的抗拒。
“……”两个丫鬟何尝不是同感,实在太离奇,让人难置信。将来真的要和一个兽人一起生活,也是难以想象,倒宁可老夫人只是一时的癔怔呓语。
“小姐!”
“娘的病情刻不容缓,我自有数,你们不用担心……”
“小姐,请再三思……”芳儿习惯从小姐的角度思考,内心十分愿意芷子多跟赵家接触。若是将来真成好事,陪嫁丫鬟非她莫属。然而反过来一想,又觉得不妥。老夫人夜闯后山,重伤更夫,怎么说对两家关系都不是个福音。
“小姐……”馨儿对于老夫人每次头疼的起因都有观察,每次小姐贸然做主,老夫人都会大光其火。只是看样子老夫人命在垂危,她的内心也是十分纠结。
“好了,现在不是推三阻四的时候。”芷子断然挥手,不由分说。
“这样,木子这厮听后处理,先把他藏进床肚再说,馨儿留下,芳儿与我同行……”
三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木子塞进床肚。芷子想来前番肯定是母亲自己讲木子藏匿,不禁感叹重伤之下,她尚有如此余力。
芷子想了想,又说:“还是老规矩,凡是发生在后院的事情,只限我们几个知道。尤其是木子的形迹,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特别是管家老婆吴妈……”
“唔……”两个丫鬟异口同声应着,心说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芷子转身,芳儿跟着,留下馨儿开始收拾残局。
要知芷子去求赵家会不会遂愿,且听后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