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这是他的最爱,绝对不会亲手破坏。本来这次渡江赴任,他不想带着盼儿,然而她还是跟来了,甩也甩不掉。更没料到,她会爬到屋顶上去偷听他们的聚商,也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什么。
他知道自己选择的道路有多少风险,早已抱了必死的决心。然而最放不下的人中,除了母亲,便是这位盼儿了。他对盼儿的心态很矛盾,总希望她尽早离开自己,然而真的分别一时三刻,他又会变得焦躁起来,难以自抑。
那日在景山寺小歇,一转眼不见了盼儿,他就大发雷霆,嚷嚷着只要找到非把她押回玉寿宫不可。但是当看到盼儿正被僧侣们追逐,便第一个跳上岸去援救。
他知道这种感情很危险,可是他又实在找不到超然之计。只怕他真的摆脱了,人家一样会找上来,除非你真的把她杀了。然而与其杀了,还不如告诉她真相。
青铜滴漏上的浮箭已经指向卯时,窗外的天光已经亮得像回事了。晨起的一个时辰,竟在不知不觉中走完了。八年下来,尽管脚底的血泡还是不绝,却已不够刺激。甄融曾说走在海盐上会让人更难受,是该派人去找点试试。
一如往常,房门口已见两个小太监候着,一个托着一只漆盘,盘中有两块浸过油的麻布,另一个则端着整套梳洗用具,就等他出来,为他更衣梳妆。
等他坐下,两人先分别在他脚底敷上油布,然后一人一只脚,都用长长的包布裹紧。这样一来,不管新旧伤口,都不会粘连,并且还能保证他在白天的活动自如无碍,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他每晚都在如此的折磨自己。
“她昨晚怎么样?”
“应该没事,没见别的动静……”
这是他专门挑选的小太监,这次赴任,近身随侍他都挑了些十四五岁的小太监。四个,两个签押房,两个内室,这点年纪的太监不会太坏,或者至少还没来得及学坏。
至于盼儿,只要一提她字,不用指名道姓,他们就知道是谁,答得也顺溜。
“起来了吗?”
“好像还没呢……”
“二哥……”
不料那个小太监话音没落,就有人在后面叫了。
只见盼儿顺着回廊盈盈而来,还是那种堪称无俦的娇媚。
“嘿!说曹操,曹操到,你起这么早干嘛?”萧综立刻想到昨晚爬屋顶偷听的事,气还没顺,心说这么早来准没好事,不知又想出啥花样来折腾了。
“我来陪二哥练功啊……”
在建康,萧综还要参加朝廷早会,所以也得起早,盼儿一般这时候也跟着起来。反正这习惯由来已久,只要能跟他多呆一会就多呆一会,有时候还会跑到他的房里侍候他梳洗更衣,当然前提是那天他恰好不在夫人房里歇。
上朝她当然是不能去了,送走萧综之后,她会开始练功。现在离了建康,不用上朝,但她还会找萧综一起练功。只不过不是每天,而是看她的心情。
“不为别的?”尽管内心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嘴上始终还是一腔不屑。
“二哥,我就那么让您讨厌吗?”
“那好!走吧!”小太监已帮他穿好千层底练功鞋,他蹬了几脚,让足底的油布更加熨帖。
“二哥,今天能不能准我出去一趟?”
“有什么事?”萧综心说你不是高来高去惯了,怎么今天变得循规蹈矩了?
“我想一个人出去转转,听说平江的小妮子最适合当丫鬟……”
至于这萧综到底准没准盼儿出去自找丫鬟,还听后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