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想完,自己立刻就不争气地哭了。
也不知究竟是哪一种情绪在支配着自己,反正就在这一瞬间兴奋得无从言状,只凭着最后的求生欲望,整个身子就像一匹失去控制的野马脱缰而去。
这次手是用不上了,两个胳膊肘直接撑到了洞口石壁。脚下好像还曾同时一蹬,呲溜一下,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枚软壳蛋一样从鸡屁股里被狠狠挤了出去。
紧接着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一下失去了平衡,四无着落,便转向深渊坠去。
没等她啊地一声惊叫出来,已经听到噗通一声巨响。随后哗啦啦轰然一片,接着劈头盖脸,无数东西砸来,等到衣衫洇透,才知浑身上下都被飞溅的水花浇了个透。
尽管伸手不见五指,但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水潭之中。好在前一番震泽湖里的水没白嬉戏,一觉得身子往下沉,嘴巴立刻自动屏气。
潭水很凉,直如家里的井水,特别刺激,特别激凛,让人不想清醒也不成。
潭水实在很深,单是重新上浮,她就觉得用了很长的时间。连喝几口水,复又连唾几口水,才好不容易把身子稳在了水面上,半仰半躺让自己缓过劲来。
“谁?你是谁?”
然而没等稳下神来,就觉得不对,水里好像有人在蹭她的大腿。一擦而过,有力但不粗暴。只是一下没蹭住,又像是一个庞大的身躯紧挨着她滑过。
“你究竟是谁?”
她恐怖极了,尤其没有听到回应。只听哗啦一声,那货似乎已经转身回过来。光听声音,这个水潭已是不小。呼噜呼噜,那个家伙居然还喘着粗气。
紧张虽然紧张,防备还是有了,听着声气过来,掐着时间,提劲往上一纵。隐隐觉得对面不远处好像有块石头,便向那儿纵去。不料那块石头竟也活动,甫一落脚,它就立刻沉下水去。好在马超龙雀全套身法不只一纵,没等脚下浸水,又已纵出——这是她学成之后,第二次正式使出,每一次都是在万般无奈之下。至于现在,只顾得上逃命,再也不用多虑惊世骇俗了。
前面又响起了叽叽叽叽的声音,倒像是在给自己指示方向。
这时候她已经有点适应里面的黑暗了,此处并不是一黑到底,反倒像紧闭门窗的澡堂,越纵向前,越觉得朦朦胧胧,影影憧憧,仿佛置身于浓雾之中。只是她没有时间耽搁了,几乎出于本能,直往那个恍如晨曦微吐的方向冲。
一路上,脚下不停地踩到东西,有的还算坚实,有的依旧浮沉,全都让人不敢久留。那个东西好像也在拚命追着,感觉简直如影随形。呼噜呼噜,好像整个洞里都是那货粗重的喘息。似乎自己只要慢上半步,就会被扑倒。
她很幸运,尽管看不太清,但也只有一次跟岩壁相擦。她的双手一直在前面挥舞,不啻是在开路。也不知拐过几个弯了,终于看到了眼前一片豁然。
还是白天,也不知道是啥时候了。反正阳光正烈,炫得人都一时睁不开眼。
刚刚踩实脚下,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砰的一声,就已经撞到了一个树上。但听几声已经有点熟悉的叽叽叽叽叫声,好像树上有什么小动物被她惊到了。
勉力睁眼,原来是一只猴子吊在头顶的树上。一只猴爪直指下来,似乎十分生气。她也不禁光火,心说要不是急于逃命,吃饱了撑的才来撞你的树。
这好像是一棵巨大的芭蕉树,只是树干特别高,直如平江官邸门前的旗杆。
然而没等她打量完,忽听树上叽叽声又是大作,再看那猴,像是惊慌极了。不由得扭头,正见几只巨大的穿山甲从洞里出来,正向这一摇一摆蹒跚而来。
真是才出狼穴又入虎口,欲知芷子可曾逃脱,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