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刚愎自用的程度。当年自己还在山上,同门弟子中间就有微言。实际上谁都知道甘琳身上的一荣半誉,不过都是古渊岳浑身光环的折射而已。然而她却毫不自知,仿佛玄坛就她一手缔造。
颐指气使,不可一世。当年罗璧就在敬畏之余不免有一些厌恶,现在反倒觉得可真是天假其便,冥冥有助,不幸中的大幸,让人有机可乘。正因为她的固执,永远也不会料到已经把她视作禁地的后院,当成了一条救人的通道。
就甘琳认为不可逾越的光滑岩壁,罗璧早已不把它当成障碍。她更不会知道,在亲信的四个佩剑丫鬟里,有一个早与她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的罗璧勾通。
谁?梅儿。
贵定一案,甘琳的四个贴身丫鬟自然要比其他的同门了解得多。真所谓百人百味,千人千心。虽说她们都被甘琳视作亲信,但不等于心中都没有暗流涌动。
突然有一天,罗璧有如鬼魅一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梅儿整个人几乎崩溃了。曾经心仪过的英俊少年,已被苦难摧残得直如一只马猴。曾几何时,这还是一个颇受师娘青睐的得意弟子。那份关爱,可说不在她们四个佩剑丫鬟之下。
如此反差,要说没有兔死狐悲之感那是假话。况且每一个人都不乏良知,孰是孰非,自有一番判断。不单出于同情,她也要帮助罗璧。她唯一的奢望,假如真那么一天,也有不幸降落到自己的头上,罗璧要能带着她逃走多好?
当那天甘琳命令大家将王玉凤母子仨押到偏院,梅儿就知道罗璧不久便会出现。
果不其然,第二天夜里,轮到梅儿当班,一块小石子掷进了房里。
梅儿早有思想准备,她先去门口张望了一下,才到那扇气窗下拍了拍墙壁。
“噗噗噗……”
王玉凤跟馨儿一房,还没睡下。木子在另外一间房里,已经睡下。王玉凤已经注意到了梅儿的异常,只没想到会如此,大张着嘴,那番惊讶自不待说了。
梅儿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出声,并让馨儿去院门口望风。
紧接着就看到罗璧从气窗口里钻了进来,王玉凤的下巴颌都差点掉了下来。
“梅儿……”
“师兄……”
看到他们彼此熟稔的程度,王玉凤心里刷地一下亮了,怪不得罗璧这些年对山上的情形了如指掌。一时之间,她的心头有种难言的感觉,甚至有点嫉妒。
好在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心头鼓涌出来的更多是惊喜。
“你没事吧?”梅儿先开口,难掩关切,要是贵定没事,王玉凤心道自己也会是这口气。
“有事我就来不了了……”倒是罗璧有些腼腆,像是在王玉凤面前有点不好意思。贵定从前也会这样,好像男人都不喜欢女人在人前对自己太流露真情。
“没事就好……”梅儿似乎感觉到了罗璧的生硬,不由得瞥了王玉凤一眼。
“没事,幸亏这次不是贵立师兄挑头……”
梅儿懂,贵立的江湖经验远远胜过其他同门。“听说你投湖了,都快吓死了……”
“嘿嘿,已经死过一回了,不会再那么容易死了……”
尽管罗璧像是开玩笑,但在王玉凤听来不无凄哀,她同样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师娘不喜欢她回来。当年自己离开灵山,师娘肯定不会把原因告诉同门兄弟姐妹,这也情有可原。毕竟当年离开的时候,师娘要她匿身不现。
师娘的初心,自然是由情杀起始,怀疑罗璧乃是她的杀夫仇人,要她秘密追查。可谁会料到,若干年后,她竟跟所谓的仇人一同被擒,真是莫大的讽刺。
当在三台洞口被贵成他们众兄弟围住,之所以没做任何反抗,固然意识到双方实力上的差异,但也不免有些侥幸。心道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个叛逃者,但是师娘知道其中的秘密,必定会为她做主。只要见到她,就能前嫌冰释。
至于后来师娘究竟有没仍把她视作弃徒,则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