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黑白棋子混杂在一起跌落地面。
卵石磨就的棋子噼噼啪啪的坠落地面,已然迈出两步的司言闻声稍稍怔愣了片刻,垂眸莫名轻喃了一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再说另一边。
绝门楼中,天不孤看着沸血池中的血雾有些出神,忽闻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瞧,竟是血榜上的第二席——下酆都。
下酆都依旧是一副孩童嘴脸,挂在手臂上的道门八卦盘隐隐闪着幽光。
天不孤冷嗤了声:“什么邪风把你吹来了。”
“哎呀,你我也算是共事过的,我来查看一下沸血池,并无什么不可吧。”
下酆都笑眯眯的凑上前去,两人并排而立,看着不断翻涌血水的沸血池,不知过了多久,下酆都忽而道:“天下人都说我下酆都算无遗策,可他们只识表面,却不肯仔细思量我为何断得如此准确。”
天不孤白了他一眼:“你这神棍又在打什么哑谜。”
下酆都幽幽笑道:“你看,世人只知你这血榜第一人想联手各路高手将凌云夜拉下神坛,却从不去仔细推敲你为何执意如此;世人只知你这沸血池是能断了情缘的七大神迹之一,却从不小心琢磨,为何这神迹会落在你一介凡人手中。”
诚然。
蚊龙府昙华一闪的水天一线有塔魂看守;
梵天书院的玉菩提树有书院的三位长老共同助镇;
龙陌口中的魔界黄泉,更是有魇魔魔尊直接看管;
登仙道遗留下界的神迹,为何偏偏只有天不孤手中的沸血池,是他一介凡人独自霸占?
又或者。
天不孤,本身就是登仙道的人。
毕竟以他的能为,只要在下界时压制自己周身的灵源,冒充个玄天九重的灵师并不算困难。
“……”
见天不孤闭眸不谈,下酆都讥讽一笑,再道:“甚至,世人只知我铁口直断,却从不去怀疑,我是否已是活了千百年、通透一切世间常理之人。”
下酆都道袍一甩,沸血池顿时犹如一面西洋镜一般,直直映出的、竟是已然断裂的枯骨刀。
天不孤面色一顿:“枯骨刀断?难不成——”
“仙尊似乎已经不愿再等下去了。”
下酆都扬了手中拂尘,明明是张幼童的面孔,却笑得让人心生寒意:“你只需继续看护好你那误打误撞收来的小徒弟,别让她出什么岔子,剩下的事,便交由吾辈去做。”
言罢,就看下酆都拂袖离去。
天不孤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啧了一声,也不知垂眸在思索些什么,末了,他只是抬了头,睨着沸血池中的一片血色,眸心微敛。
以他所在的立场,根本容不得他再做其他选择。
何况,凌云夜接近邪九凤目的本就不纯,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的徒儿好。
就算没有其他恩怨,自己也不能把那么好的徒弟平白交到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