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想知道。
此时,他已让崇阳守住了这个院子,闲杂人等都已被清空,只有他们几个人了,她才敢如此放心大胆地说话。
“他……你们……”文山居士看看宇文赫,又看看萧如月,很多话都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萧如月跨进门去,扬首与他对视,“我记得,我刚两岁会说话,父亲教我念的第一首诗,是《上邪》。你说,你与我娘亲第一次见面时,她正在溪边浣纱,一个人对着溪水背诵《上邪》,你就是那样被她打动了的。”
文山居士一怔。
萧如月又说道,“我刚会走路,娘亲就教我认丝线、认绣花针,手把手地教我刺绣。娘亲说,覃家的女儿和外孙女可以不读书不认字,却不能不会刺绣,这门手艺不能失传。”
文山居士眼里闪动着泪花,张口欲言,却又哽咽。
字迹能仿,那些记忆却只有自家人知道。
“父亲要我读书识字,母亲要我刺绣赏花,但都不及比我大了许多岁的兄长带我爬树爬屋顶来得刺激。兄长常说,女孩子没爬过屋顶,人生是不圆满的。他娶妻时我还哭得稀里哗啦的,说兄长以后再也不会疼我,只疼他的心上人。就为了这件事,还被兄长笑话了很久。”
“兄长新婚第一天,带着新嫂子信誓旦旦地与我说,他就算娶了媳妇,也不会忘了我这个妹子,以后只会多一个人对我好。果真,家里就多了一个疼我的人。我本来有一个娘,多了嫂子只会,我就好像有了第二个娘。可谁知道,景煜才出生不久,他们就……”
“朗儿他们,不是病逝的,是中了毒。”
文山居士终于开了口,毫无生气的语调,打断了萧如月的回忆,这也真正承认了他的身份。
萧如月愣了愣,笑逐颜开,热泪盈眶,“你终于肯承认你是萧远山萧翰文了?”
文山居士苦笑,眼眶也是红了,“我怎么可能还忍得住?”
“第一次见你,我便觉得你这丫头像是在哪儿见过。尤其是这双眼睛,我总觉得,就像我们家那个月儿,那个调皮捣蛋又鬼主意多的月丫头,可你是东陵的无忧公主,大夏的皇后啊。你们,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可我们,就是一个人。”萧如月哽咽着,情不自禁地扑到文山居士怀里。
眼泪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哗啦啦地往下掉。
他僵住身子,但很快便用力抱紧了萧如月,“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女儿……我以为我早在十年前就失去了。如今老天爷又给我送回来了。宇文成练那个混账,到死我都不会原谅他!”
萧如月破泣为笑,“我都已经放下了,父亲何必去恨他?恶人自有恶报,他已经受到了国法的制裁了,对吧。兄长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文山居士一顿,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宇文赫召来薛管家,他奉茶上来,又退了出去。
萧如月等人在书房里各自落座。
气氛不知不觉便沉入死寂。
像是有什么重重压着,叫人要喘不过气来。
萧如月忽然觉得,她那句话问错了。
良久。
文山居士才打破了沉默,“朗儿他们夫妻二人,是被人下了奇毒。寻常大夫看不出,才以为是普通的病,最后药石罔效。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得知。但我一直不敢让母亲知道,一瞒就瞒了这么多年。”
“这件事与皇家有着密切的关系吧。”半晌未曾出声的宇文赫淡淡说道,“杜子衡几番借着入宫的时机,翻遍宫中典籍,不就是为了替居士寻找你想要的东西。”
文山居士惊诧地看着他,但随即又冷静下来。
“果真什么都瞒不过君上的眼睛。”
打开了话匣子,便停不下来了。
文山居士见秘密已经守不住,索性一口气摊开了。
他说,当年萧如月的长兄萧朗去世后好些年,他才意外从萧朗房中找到一块碎布,碎布缝在枕头里,记载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事关重大,又关系着家人性命,他不敢声张。与他最好的兄弟暗中追查。这些年他苦寻真凶,直至后来,萧如月嫁入魏王妃,惨遭迫害,宇文成练对萧府家下手,他死里逃生,害怕仇家再次寻上门,才不得不隐姓埋名,改头换面,远走他乡。
可是,他苦心寻找这么多年,至今却连仇人在在哪儿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我一走了之。母亲以为我已经不在这世上。我本想着求得一个结果,再回去向老人家交待,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