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甚急,不可延误!好你个侠盗展跖,平日里不教徒,偏偏这个时候教徒,等你教会黛儿一身偷鸡摸狗的本领,钱是偷到了,她兄长的骨头都烂了!”
老者已经照了一圈,没有发现展跖的身影,倒也不觉得奇怪,又往角落里照,一边道:“你这个侠盗手法通天,为何不自己去帮她偷些药来,还唬着黛儿跟你行窃攒钱。愚蠢之极,比那门口的屠夫还不如!”
“我找过了,没有。”
一个声音从老者后面传来。
老者的身形凝了一下,忽然猛地旋身,手臂往后一扫,一声呼啸霹雳,简直能把柱子打断。
呼的一声,老者打空了,身子踉跄两步,但他像早有准备,原地转了一个身,又稳住了身形。
“找过了?哼,薛公府你找了吗?宫里你找了吗?”老者将险些熄灭的油灯用两掌护住,一边吹亮,一边质问道。
“燕军里我也找,没有。”
“什么?!”老者吃了一惊,不小心一口气吹重了,将油灯吹灭,房中登时一片黑暗。
“你还跑到燕军里找了?”老者有些不敢相信。
屋内的人没有回答他,而是沉默了小片刻,忽然道:“这么说,那个人已经彻底没救了?”
嗤的一身,老者在夜中打了一下火石,光芒稍瞬即逝,只打出几颗火星。
老者像被这点火星烧光了所有精气,声音也变得颓然无力:“唉,早就没救了……”
吱呀一声,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异响,像是木门被人轻轻顶开了。
紧接着,传来一阵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瞬间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黛……黛儿……”老者哐当一下,起身要去追,但立即意识到什么,又立在了原地,摇头苦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她门外,却还故意套老夫……唉,也罢,她终究是要知道真相的,老夫也尽力了……”
木门长长吱呀了一声。
展跖已经站到了门口,外面的小巷夜深人静,早就看不到黛儿的身影。
展跖低头看去,在门口的石阶上,放着一摞齐国的刀币,整整齐齐,像是用心磊放起来的。
“卢医,虽然你的医术不怎么高明,但我还是要替她谢谢你。”
“什么叫医术不高明,你个有眼无珠的鼠盗,满口胡言,看老夫不拿你开刀!”
老者怒气冲冲地追到门口,气呼呼的,但哪找得到展跖的影子?
哐的一声,老者脚下踢到高磊的刀币上,发出稀拉一阵脆响,刀币散了一地。
“这是……”老者愣住了,像被抽了魂似的,久久没有缓过来。
……
展跖离开之后,出了鬼人窟,沿着昌阳街而往东。
一路上,屋舍鳞次栉比,大小相挨,展跖在屋顶上疾驰飞掠,如履平地。
不到片刻,他就已经到了南寿街的西面。
展跖的身形突然在屋檐处停住,单手撑在瓦上,俯身下来,轻轻探出了头。
下方马蹄声渐近,两匹高大的人马,一前一后,先后奔驰而过。
后方的一人,是个独臂的大汉,展跖并不认识,这个独臂的汉子在马侧绑了一个木箱,也不只是何物。
但前方一人,剑眉星目,长发飘飞,一对双眼鄙睨四方,自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看得展跖一怔。
“是他?”展跖不禁看了看右后侧的方向,那里是平宋府的位置。
下方策马在前的,正是田子云。
马蹄声渐远,展跖的身形迟疑了一下,正犹豫要不要往平宋府的方向去,突然想起一事,目光转向田子云来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帮里来消息,说那人又出现了,还是先赶去才是。”
说罢,展跖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