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带着温度的披风,先是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随即再忍不住压抑许久的情绪,像个孩子一般无助地失声痛哭起来。
他还记得有一年冬天,也是这样一个雪后的傍晚,他被慕容皇后罚跪,欧阳祁带着一帮小太监过来嘲笑甚至欺辱他,他只能垂着头默默地擦眼泪。
就在他不知何时这个恶作剧才会结束时,一个面目俊秀的陌生男孩突然伸开双臂将他护在怀里,与欧阳祁据理力争,并对自己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清楚的记得,那个男孩对他说:“别怕,有我呢,谁也不敢欺负你。”
后来他知道,那天突然冲出来将他护在怀里的人是定国将军欧阳烈的独生子,名为欧阳璟。
从那天起,欧阳骁就笃定的认为,欧阳璟一定会是他这辈子最为信赖的朋友,而这么些年来,他也一直是这样与对方交往的。
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们的人生轨迹再也无法如以前那般齐头并进,而是渐行渐远,再无相交的时候。
也许,便是从那日他将自己的野心告诉欧阳璟开始,他们就注定要分道扬镳了。
欧阳骁躺在漫天雪地中瑟缩地闷声哭泣,他早已知道要想成全自己的野心,就一定会失去许多,包括友情与爱情,但他始终都无法明白为何欧阳璟要拒绝与他为伍,他也始终不能狠下心来对欧阳璟痛下毒手,所以他之前会借助欧阳祁的手来做那一系列的事。
然而,如今欧阳祁已死,他知道自己必须要下定决心了,否则他过去多年的努力就要付之东流了。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欧阳骁急忙掩住自己的泪水,循声看去,只见欧阳璟带着人手与马车匆匆赶到,马背上的身姿一如多年前的那个黄昏,令人心安。
清冽的眸中划过一抹惆怅的神色,他缓缓地转过头定定地看着被夕阳的余晖染红的天空,轻轻地叹了口气,眸色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欧阳璟翻身下马,招呼几个帮手过来,小心翼翼地将欧阳骁抬上马车。
他现在马车上利用木棍与布条对欧阳骁的胳膊和小腿进行了简易的固定与包扎,轻叹一声道:“不过是一场赛马而已,至于要那么拼命吗?”
欧阳骁偏过头去,温和的说了一句“多谢”,表情带着明显的疏离。
欧阳璟见他如此冷淡的反应,无奈的摇摇头,道:“若不是这几天总是下雪,你方才那一摔直接到了地上,恐怕就不只是伤筋断骨这么幸运了。”
他伸手将欧阳骁脸上的泥土擦去,叹道:“我已经跟你说过,朝堂争权夺利的事我不会参与,所以你不必总是耿耿于怀,我不会成为你的威胁,更不会成为你的敌人。”
“你也注定不会是我的朋友。”
欧阳骁突然接过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神分外清明。
欧阳璟没有回应,只是轻柔地将他放在车上躺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去好好养伤,别胡思乱想了,明日早朝时我会向圣上禀明你的伤情,你就放心吧。”
说完,他转身下了马车,骑上黑云长喝一声,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赛马场。
而躺在车厢中的欧阳骁听见那马蹄声离自己越来越远,冷哼一声,对车外驾车的小厮厉声说道:“送本王回府,顺便将本王受伤的消息透露出去,弄的人尽皆知最好。”
“是!”
小厮驾起马车,缓缓地朝回走去,生怕过分颠簸会对骁王爷造成二次伤害。
直到夜色完全黑了下来,欧阳骁才带着满身的摔伤回了王府。
已有听闻消息赶来的太医候在王府门口,见他回来后立即走了上去,躬身道:“微臣于柏茂,奉圣上之命前来给王爷诊治。”
“圣上?父皇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欧阳骁被几人抬着上了轿辇,一路被抬到了寝殿的榻上,他挣扎着强忍疼痛坐起身来,对于柏茂说道:“本王骑马时不小心摔落在地,腿似乎断了。”
于柏茂在认真查看他的伤势后,发现欧阳骁的右臂确实脱了臼,情况有些严重,但他的脚踝与膝盖处只有些许擦伤,变得红肿起来,骨头却并无大碍。
听到欧阳骁略带笑意的话语,于柏茂立即会意,点点头微笑着附和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王爷从马背上掉落摔断双腿,的确该好好调养一番。微臣立即去给您开调理的方子,还请王爷静心休养。”
“诶,等等。”
欧阳骁叫住他,对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于太医果然是明白人,本王非常欣赏。若本王没记错,于太医已经在太医院当值有二十年了,这就让本王不明白了,像于太医这等聪慧有才之人,为何这么多年依旧在太医院默默无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