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完全暴露在天日之下,整个墓地突然变得死一般沉寂,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冲着那尊棺椁跪地行了一礼。
然而,正是这不约而同的动作却彻底激怒了欧阳骁,他冷冷看着在场所有跪地行礼的人,心想即便欧阳璟死去成为一堆白骨,却依旧能被人如此尊敬折服,这让他非常不是滋味。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民心所向吗?
欧阳璟到底有什么魅力能笼络人心?难道就仅凭着他打过几次胜仗,比自己多交了几个朋友吗?明明他是那么一个冷言寡语之人,为何会比自己更受人拥戴?
他不甘心,不甘心欧阳璟生前身后都比他受万众喜爱,难道真的如皇帝所说那般,他千真万确比不得欧阳璟吗?
想到这,欧阳骁悄悄收起了袖口中的拳头,偏过头看向一旁的韩彦青,问道:“什么时辰了?”
韩彦青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转头看了一眼燃着的香火,躬身回答道:“启禀殿下,已经到午时了。”
欧阳骁轻点点头,冲着他做了个手势,后者立即会意,挺直了身体冲着仵作说道:“开棺验尸!”
话音未落,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目光纷纷投向那逐渐开启的棺木,生怕轻微的呼吸声也会惊扰了长眠的璟王。
随着棺木沉重的盖子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欧阳溪突然止住了哭声,满眼含泪的看向棺木中,当目光触及到有些腐烂的华服时,她还是心生惧意,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月黛。
虽然昨天晚上已经商议好了事宜,但欧阳溪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抬眼看向月黛,只见对方宠着她微微点了点头,无声的示意她不用担心,她这才将脸埋进月黛的怀中,不去看那近乎残忍且悲凉的情景。
棺盖打开之后,一阵清风吹来,所有人都能闻得到一股浓重的**味道,欧阳骁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用眼神示意仵作快点进行验尸。
仵作恭谨的上前围着棺木走了一圈,随即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死者身上的衣服剥开,露出完整的人体骨骼。
他招手示意一同前来的验尸官,道:“死者年近而立,骨骼完整无缺。”
他细细查验,验尸官则将仵作所言一字一句都认真的写在本子上。
只听仵作凑近几分细细查验,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左侧肋骨有折断痕迹,左侧小腿处亦有骨折痕迹,受伤时间应该是在五年之前甚至更久,说明死者生前受过重伤,照左腿的骨折痕迹推断,死者应该行动稍有不便。”
听到这句话,月黛和欧阳溪的心中皆是一沉,没想到仵作竟然能够根据骨头的痕迹来判断受伤与否,他们不由得变得紧张起来。
而所有人听到仵作的推断,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人人都知道欧阳璟骁勇善战,更是几次随军出征,因此断骨这种事情不足为奇,但有明显的一点是欧阳璟身后矫捷,断不会如同仵作所说那样行动不便。
而坐在椅中的欧阳骁依旧面无表情,他静静的打量着站在远处的月黛和欧阳溪的反应,示意仵作继续查验。
仵作围着棺木细细的检查着,随后他又剥起死者的袖口,露出手臂的骨头。
由于欧阳璟去世入藏皆在寒冷的冬天,在他死后不到七天的时间内就匆忙下葬入土,所以尸体的**程度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他的手掌还依稀可见。
仵作拧着眉头细细查看死者的手掌,表情似乎不太确定,随即他又叫来一旁执笔的验尸官上前一同查看,两人认真的商讨一番过后,做出了结论:“死者手掌未完全**,依稀可见冻疮,无茧,生前应该不会习武。”
话音未落,一直保持沉默的欧阳骁突然大力的拍了下椅子的扶手,站起来怒视着两个验尸官,呵道:“放肆!”
被他突然的怒火吓了一跳,所有人都跪地垂首不敢吭声,而那名主要负责验尸的仵作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声道:“殿下息怒,小的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信口开河啊!”
欧阳骁微微眯起眼睛,道:“璟王是我朝战神,尔等竟然说棺中之人不会习武,还说不是信口开河!”
另外一名验尸官也赶紧跪着上前两步,道:“启禀殿下,习武之人通常因常年握剑而手有厚茧,骨骼也应该较常人粗硬,然而棺中之人不仅双手无厚茧,手骨也较为细弱,显然并无习武经历啊殿下!”
“哦?”欧阳骁长眉一挑,语气变得阴冷起来,道:“你们的意思是,躺在棺材里的人不是璟王咯?”
那两名仵作不敢吭声,只是垂着头一直求饶:“殿下英明,殿下英明!”
欧阳骁转而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月黛和欧阳溪,目光充满了审视意味,良久,他缓缓抬起了手,薄唇轻启冷冷的说道:“来人,将郡主和月黛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