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她没有认出他,他也没有认出她。
当年她正是变声期,他那时候又看不见东西,所以也没办法靠外貌和声音来判断。应该是向家的人出现,暴露了她的来历之后,楚流枫才认出她的吧。
“当年的事情,很抱歉。”楚流枫冲着裴连翘举起面前的红酒杯。
裴连翘却不和他碰杯,“我不要道歉,我要原因。”
“当年我去帝都,就是火灾烧伤之后被送去那里治疗。带我去的人,是我妈妈那边的亲戚。”楚流枫说道。
裴连翘一愣,“可是你不是说,你母亲的家族已经……”
“偌大的家族自然还有一两个剩下的人。当时我的情况,楚北这边的治疗水准已经没用。我先是被送出国,之后再转送到帝都的医院。在火灾之前,我曾经差点被人推进马路,所以我对那种声音非常熟悉。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当时你在我的旁边,一模一样的动静,我大概是想到了我自己,才会顺手拉你一把。我没想过之后会有什么故事,跟你认识纯属是个意外。我并不想认识帝都豪门的人,即便是现在我也依然是这个态度。不过,你例外。”楚流枫缓缓说道。
裴连翘咬唇,没有打断他,静静听着。
“当初害的我妈妈的家族覆灭的就是帝都的一个豪门。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憎恨那个豪门,也憎恨所有帝都豪门的人。”楚流枫语气低沉,望向远方的江浪,“我们家的悲剧,全部起源那个帝都豪门。如果不是他们,我妈妈的家族就不会覆灭。如果我妈妈的家族没有覆灭,我舅舅一家就不会来楚北投奔我妈,就不会有后来楚家和他们的矛盾。我舅妈不会失明,我舅舅不会误伤我爷爷,我妈妈也不至于为了保护舅舅被逼跳江自尽。正是那个豪门,我的家毁了,妈妈死了,爸爸娶了别的女人,最后我被害的差点葬身在一场火灾中。虽然得救,但也成了一个浑身烧伤的瞎子废人。”
裴连翘一下子都明白了,“所以你就连带着讨厌所有帝都豪门的人?”
“当时是的。其实反复告诉我这些的,是救了我的那个亲戚。他原本是妈妈家族里的人,对覆灭了家族的人恨之入骨也是人之常情。我听了他的话,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加上如果不是他我已经死了,对他深深的感激和敬重,以他的话为宗旨。所以我也讨厌那个覆灭了妈妈家族的豪门,讨厌帝都豪门。”楚流枫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道,“不过,那是年轻不懂事的想法。后来经历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知道有些事情,从不辨对错,只有立场。”
“当时很抱歉,第二天我被送到别的地方治疗了,之后再也没有去过帝都。我想这么长的时间,以我那时候那么恶劣的态度,糖栗子肯定早就把我忘记了。”楚流枫笑了笑。
裴连翘立即说道,“没有忘记,一直在等你回来。也一直想知道为什么讨厌我,为什么不想和我见面。”
不等楚流枫继续道歉,裴连翘就端起面前的红酒杯说道,“我能理解。不用抱歉,我只是想知道原因。现在原因我知道了,我不介意。”
楚流枫望着裴连翘,良久端起面前的酒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
这算是,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