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一朝臣,无论哪个单位换了老大,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关键部门的负责人换上自己的人。要是董事长提拔了还好说,就怕——”
说到这里,平总脸上的神色又有些不安。
我隐约意识到,或许,此次孙栋恺的攻势会采取另一种方式。之前他不瘟不火地通过刺激平总和秋彤来引逗董事长,而董事长根本不上钩,这次,他或许会采取一种凌厉的方式,不会再走之前失败的路子,说不定会直接痛下杀手。
只是,他将如何下杀手,谁也猜不透。
而平总之所以会表现出惴惴不安的神色,我想他心里是有数的,干了这么多年广告公司负责人,自己到底是不是清白,到底有多清白,他比谁都清楚。
我之前听人说过,媒体广告部负责人,全国都一个样,都是肥缺,像海州传媒集团这种规模的,广告公司负责人个个都是百万甚至千万富翁,这都是大家明情的事。
平总之所以不安,必定是自己有小辫子,怕被人抓住。我估计他的小辫子恐怕不少,至于到底会被抓住一根小辫子还是被人抓住一把,那就不得而知了。
平总现在最担心的,应该是集团高层班子的调整,但是,这是他无能为力的,我同样无能为力。
而集团高层班子的调整,到底会以何种方式,是平和接班,还是暴风骤雨式的血腥震荡,我猜会是后者。董事长的工作一直很不错,找不到董事长的把柄,是不好撤换的,毕竟,董事长在上面也是有一定的背景的,当然,董事长和孙栋恺在上面后台谁更硬,无法判断。
我无力拯救别人,只能尽我的所能尽可能保护好秋彤,不让她在高层的斗争中成为牺牲品,受到伤害。
我现在不知道新一轮的厮杀中会不会危及秋彤,也不知道谁会成为牺牲品。
现在平总来我这里,似乎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求得一时的心里安慰。
我于是安慰了半天平总:“平总,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又没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你担心什么,高层之间的利益之争,你不参与就是。”
平总苦笑了下,说:“高层之间的斗争,波及到下属是不可避免的,我一直就是董事长的人,整个集团都知道我是董事长最宠爱的下属,我是没有可能重新选边站队的。我不想参与,但是,这由不得我了。”
我说:“还是不要多想了,安心干好自己的工作吧,毕竟,广告公司的业绩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你的能力是明摆着的,不管换了哪个老大,都需要为自己干事出力的人,都需要能干活的部下啊。”
我的话似乎让平总稍微感到了一些安定,他吸了几口烟,深呼吸一口气,身体摇摇摆摆站起来,走了。
我明白,其实我刚才的那些话纯粹就是自欺欺人,就是为了安慰平总,平总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他自己心里很明白,他跟董事长之间到底有多少牵扯,只有他和董事长知道。
说到底,平总的不安还是因为自己有小辫子,要是他和秋彤那样做事从来都光明磊落问心无愧,那么也就不必这样了。
看来,还是秋彤这样好,做人做事坦荡荡。
平总走后,我又琢磨了半天,看看到了下班时间,下楼,开车出去。
刚出了院子大门,正好看到一辆熟悉的奥迪正停在不远处的马路边,车上坐的正是张晓天。
看到张晓天在这里,我来气了,马尔戈壁的,张晓天肯定又是在这里等元朵的,这狗日的怎么就不长记性,不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又要来骚扰元朵了!
我停下车,大步向张晓天的车子走去,我想二话不说把他揪出来,先狠揍一顿再说。
刚走了几步,张晓天看到了我,立刻就发动车子,一溜烟跑了。
我冲张晓天的车子方向吐了一口,骂了一句,然后回到车子,发动车子刚要走,看到元朵正从里面走出来。
我摇下车窗玻璃:“元朵——”
元朵看到我,笑了下:“哥——”
“你干嘛去?”我说。
“今晚办公室要加班整材料,我去对过饭店给大家订晚饭。”元朵说。
“去吧。”我说。
看着元朵横穿马路向对过走去,看着元朵消瘦孤单的身影,我的心里突然有些酸涩。
曾经活泼开朗的元朵,自从经历了那场生死轮回,自从经历了这之后的一系列变故,变得沉默寡言了,那双水灵灵的会说话的大眼睛变得忧郁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元朵成长成熟的过程,还是……
我叹了口气,感觉很对不住元朵,默默开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