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瑞这趟过来可不只是叙旧。
从边缘人物到一队核心,他用了整整两年时间,虽然只是一家没落豪门,但他仍然觉得不虚此行。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现在的他并不奢望更高更快的发展,他只想把水平稳定下来,能在合适的时机,扮演合适的角色。
一如六年前那样。
他原本以为,昔日的伙伴陆续走出国门后,国足水平应该突飞猛进,不会再次倒在预选赛的门槛之下才对。奈何现实像一盆冷水一样当头落下,让他瞬间惊醒,一头冷汗。
出国踢球,带来的可不只是风光无限!
首先要面对的,是接受不同的足球文化熏陶之后,昔日的伙伴们走向了各自不同的道路。虽然了解还在,熟悉依旧,但仓促的准备时间,繁重的训练与比赛任务,以及来回的长途跋涉,都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战斗力。至于战术打法,用人策略,临场指挥这些,更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东西。
其次是矛盾,各种各样的矛盾。
有人风光就有人眼红,那些在国内混的风生水起的家伙,心里对他们这些留洋生是持抵触情绪的。如果比赛踢的顺风顺水也就罢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可一旦碰到困难,遇见硬骨头,那些家伙没有一个愿意当出头鸟,都恨不得把责任一股脑地推到他们身上。
你行你来!
他们的实力并没有到轻易碾压国内高手的程度,一样也会有状态问题,会遭遇风格打法上的冲突。在这种需要有人站出来挽救沉船的时候,他们的能力还达不到要求,心性也不够成熟,无法起到精神领袖该有的作用。
这让他们明白,路还很漫长,走出国门只是第一步,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资本!
或许只有经历过这种惨痛的教训,他们才能看清楚这一点,而不是继续把希望寄托在那两个家伙身上。
“真是没想到,咱们们中间最后一个出来的姚厦,居然成了起点最高的。”
坐在酒吧包厢里,张笑瑞聊着聊着,不无感慨。
他在豪门里混过,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对于新人,尤其是从未出国打拼过的纯新人来说,一来就在豪门里并不见得是件好事情。
更何况是曼联这种志在三线卫冕的顶级豪门俱乐部,所有人的眼界与要求都远远高于常人,对于新人的耐心非常有限。
眼下虽然因为贝克汉姆与弗格森矛盾激化,姚厦获得了展示自己的舞台,但衡量标准如此夸张的情况下,在国内都算不上实力最顶尖的家伙,能拿出及格以上的表现吗?
他对姚厦并无偏见,只是身为过来人,他对此很难保持乐观态度。
“是啊,大部分人都不适合高起点。”
尤墨笑了笑,目光变得幽远,仿佛六年前的一幕幕又重新活过来一般,在不远处招手。
“嗯......”张笑瑞秒懂,笑着说道,“我对姚厦了解不多,或许是杞人忧天了吧。”
尤墨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大羽其实也适合这种高起点,不过在为人处事这一块差了些火候,还得再磨磨才行。”
“为人处事?”张笑瑞一脸的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看来不但球要踢的好,还得会做人才行......”
这方面王*丹最有发言权了,她老人家放下正准备开唱的歌,凑过来说道:“一支球队就是个小江湖,里面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队员们看起来都是一起挥洒汗水的好兄弟,实际上个体差异所带来的矛盾难以避免。身为主教练,懂管理的主教练,不会单纯地以对错来处理矛盾。他们需要平衡利益,为长远考虑,不会因为个体诉求忽略整体效应。”
这一大段术语砸的小胖子有些头晕,刚要开口,打不抱平的家伙先表示抗议了。
“矛盾是推动事物向前发展的重要动力,一旦没有矛盾,前进的脚步也停的差不多了。”
张笑瑞听的惊讶之极,一脸敬仰地问道:“老大你这话说的既浅显又深奥,简直让人琢磨起来没完没了!”
王*丹则面带不屑,继续重申她的观点,“两码事,我的意思是说,身为被管理者,要明白管理者的想法,才能真正有效地沟通。不然光觉得委屈,却不明白这同样是种考验的话,就没有办法成为核心,哦不,说成心腹更合适一些!”
张笑瑞再惊,嘴都合不拢了,“嫂子厉害,把人心琢磨的透透的!”
说完又感慨,“难怪老大和卢伟年轻轻就能当助理教练,这份心胸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尤墨被夸的老脸微红,难得一本正经地纠正道:“虽说都是助理教练,卢总和我在球队承担的角色并不相同。就像从前咱们在一起踢时一样,他负责技战术方面的东西,我是润滑剂,负责调和内外关系。”
张笑瑞反应很快,微一点头道:“我明白,球队需要两条腿走路才能稳当。技战术是一方面,氛围是另一方面,缺一不可。”
王*丹却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叹道:“是说曼联队闹了这么大乱子出来,卢伟还像没事人一样,原来是自知人知自家事,瞎掺和更容易坏事!”
说完,又有些疑惑,扭头问道:“你这对外关系调节的可不怎么样,不觉得惭愧吗?”
尤墨又笑了起来,伸手拍拍张笑瑞的后背,“你嫂子虽然头发短了点,见识却一点也不短。这会只是思路上遇到小麻烦而已,时间紧张,你和她说说看?”
没等小胖子开口,王*丹已经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也不避讳什么,坐在那货腿上就开始上下齐手挠痒痒。
张笑瑞看的有些傻眼,只觉画风转变太快,一时半会有点难以接受。于是讪笑着端起桌上的酒,自斟自饮起来。
那两个货闹了一会也觉得观众太少且不够热情,于是停了下来,继续说正事。
“笑瑞你先别说!”王*丹挥了挥手,声音依然恨恨的,“他不想说就算了,我自己也能想明白!”
张笑瑞得了圣诣,刚好有时间请教一下悬在心中已久的问题,“那老大你是怎么和主教练相处的呢?为何温格宁愿得罪所有英格兰人,也要把你已经成了助理教练的事情公布于众?难道对外保密不行吗?”
尤墨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这一种同进共退的姿态展示,阿森纳无法在财力上与其它豪门抗衡,能打的只有感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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