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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源镇·水祠
谭右山其实在七年前,因公事来过一次,这里是一片草木荆棘的旧祠,但今天重游,谭右山原本以为自己会引人注意,结果到了,才发现水祠内外有不少人拥挤,几乎已认不出它。
杂草和荆棘铲除得干干净净,土地已夯得平实,正中一条石道虽破旧,但打扫的干干净净,善男信女蜂拥而入,上香祈福。
特别是西侧,已垛上了砖,一个明显是乡绅的人,正指挥着重建外墙,这让谭右山吃了一惊,连忙问问。
被问的人眯着眼看看谭右山,见他穿一身半新灰布,说:“你还不知道么,前几天水祠显灵了,白光冲天而起。”
“还有人看见龙在盘旋!”
这人很健谈,很快把事情说的明白,谭右山本就有着疑惑的事,顿时得解。
“果然是妖物。”
谭右山呆了片刻,脸色更是阴沉。
祖祀已经不能去了,但小林没有人管,趁没有人注意,他来到丁锐立所说的地点,朝着枯井中看去时,果然在杂草覆盖的之内,看到了儿子的尸体。
此时六月初,天气渐热,井中哪怕阴凉,也有一些尸臭味传来。
谭右山盯看片刻,忍着悲伤,用石盖将井口彻底封死,随后离开,转入了一处酒馆。
这店面不大,只摆了四张桌子,只有七八位客人。
“谭大哥,你真要这么做?”
角落中,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正与谭右山坐在一起喝酒。
中年人表情凝重,试图劝说:“真这样做,你可再无后路了。”
他其实打心眼里是希望谭右山放弃,毕竟暗里调查同知之子这事不小,但当年办差出了差错,几乎给急于破案的县令打死,是谭右山够意思,帮他顶了责任,并且把案子破了,自己不帮,在公门还怎么混?
谭右山将手里一杯酒一饮而尽:“燕雨,你我都是老公门了,不说虚话,我谭家就这一个独子,死的不明不白,我糟老头子一个,还有啥好活?”
“这事蹊跷我明白,但兄弟你一定得帮我这个忙,左右这事你也只是查案子,把凶案查个水落石出,不是本分?”
“不会让你承担责任。”
中年人听了,犹豫了一下。
谭右山起身,取出一个包裹,放到桌上时,发出咚一声。
这中年人睁大了眼睛,心里已有了猜测。
果然,谭右山将包裹慢慢打开,里面一堆大小不一的碎银,粗算下来,有上百两。
“燕雨,这是我全部身家了。”
见着中年人要推辞,谭右山一挥手:“不是给你的贿赂,皇帝不差饿兵,这是给兄弟们私下调查时吃饭住宿的钱。”
“你要是认我当大哥,就拿去,让你老哥死前能闭眼。”
中年人下意识咽了下口水,一咬牙:“好,谭大哥你放心,我是府城捕头,上下公门几百个公差,谁不给我一点面子?”
“无论是同知之子丁锐立,还是新科案首苏子籍,我都能把他们最近的行踪调查的一清二楚,不过,这需要时间,必须在公事空隙办。”
“我清楚,不会让弟兄们难作。”
谭右山重重的点首,咕的把一杯酒饮了下去,心中浮现出悲哀。
公门一辈子,想不到,到老了,也假公济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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