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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第4页）

&esp;&esp;“所以，法度应被打破？”

&esp;&esp;宣榕摇了摇头：“争执倾轧的根源，不在法度，而在于占地有限，地中粮亦有限——”

她问他：“这又是谁规定的呢？”

&esp;&esp;少年好笑：“你还考起我来了。

道法自然，天道如此，天地盈虚有数。”

&esp;&esp;宣榕定定看他：“那，天道就不该被打破吗？”

&esp;&esp;少年一愣。

&esp;&esp;宣榕轻柔的声音仿若山涧清泉：

&esp;&esp;“假借器物，人这种生灵，能生火开山，疏浚通河。

有朝一日也能飞跃险峻，移山填海。

&esp;&esp;“两千年前，稻粟亩产两百市斤，如今四百，又多少年后或可数以千计。

女子力小柔弱，生儿育女劳形费神，若某一天，气力要么不再重要，要么可通过机巧弥补，婴孩不再只能出自母亲的孕育，女子将绝不可能地位低下。

&esp;&esp;“一朝规矩制度，不合生产，理应改变。

同样反之，想改规制，首先从生产入手。”

&esp;&esp;她眉心的朱砂像是业火中的佛莲，在灯火潋滟里灼目生辉：“不要只看到君统宗法呀，在它们之上的，才是破局之处。”

&esp;&esp;少年垂眸，半晌，弄懂了她意思。

轻笑了一声：“可这些你能看到么？”

&esp;&esp;“我看不到。

百年都不得见。”

宣榕很识时务地道。

&esp;&esp;少年无语片刻，屈指轻轻一弹她脑门：“那你还费那个劲儿。”

&esp;&esp;宣榕在他复杂的神色里，轻轻道，“我并非觉得我天生被赋予什么使命。

纵观史册，朝代更迭、政观替代，人已经无足轻重了。

只是有的事情，总有人要做的。

而我做起这些来，会更简单。

别人做起这些会更累的。

&esp;&esp;“仅此而已。”

&esp;&esp;时代犹如潜伏黑夜的兽，初显了一鳞半爪。

&esp;&esp;有人浑然不觉，有人窥见了全貌。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少年闷笑起来：“真狂妄啊，昭平郡主。”

他实在没忍住，凑近了些许，薄唇擦过她的鬓角，偷到了按理来说此生唯一一个，连吻都算不上的亲昵，在她耳畔轻若唇语地低喃：“可是怎么办，我真的喜欢。”

&esp;&esp;

&esp;&esp;翌日，天光大亮。

&esp;&esp;宣榕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又饿又懵。

&esp;&esp;摸了手边几颗蜜枣吃了，攒点气力，洗漱更衣后，才召来容松问了句：“昨夜你们有谁进我屋了？”

&esp;&esp;容松边给她布菜，边道：“没啊，您不是觉浅不喜欢有人在侧吗？我们都守在隔壁厢房，昨天不知道为什么，睡得可好了。

您休息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