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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婚礼,从头至尾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直至昨夜,阿玄剩下的最后一丝体力亦被榨干,人似处于虚脱状态,又是下半夜才得以休息,一睡着,整个人宛若沉入了黑甜乡,睡的极沉,只是仿佛还没睡多久,迷迷糊糊之间,感到自己面颊仿佛被什么轻拍了数下。
她想睁眼,眼皮却黏腻了在一起,一时怎么也睁不开。
庚敖醒来已经有片刻功夫了,看到她蜷在自己身边酣睡的模样,极力忍着不去动她,忽听到王寝之外传来第一声鸣金之声,知是寺人开始提醒时辰,当起身了,只是见她睡的如此香甜,不忍立刻吵醒,当时轻轻松开她,自己蹑手蹑脚下床先穿妥了衣裳,片刻后第二声鸣金又至,她却依旧酣睡浑然不觉,庚敖便凑上去轻拍她脸蛋唤她,见她睫毛颤动,一副想醒却又睁不开眼的样子,迷离娇憨,前所未见,极是可喜,唇角忍不住地上翘,索性将她连人带被拖了过来,抱她坐起,在一堆凌乱衣裳中翻找到她的亵衣,替她穿了起来。
阿玄将醒未醒,迷迷糊糊,感到自己被人拖了出来,打了个激灵,睡意终于去了些,勉强睁开粘在一起的眼皮子,发现自己竟被连人带被地被庚敖给抱了起来,靠在他胸膛之上,和他面对着面,头歪着,一张脸压在他的肩上,他正帮她穿着亵衣。
阿玄一时还没清醒,抬起一只玉白藕臂,揉了揉惺忪睡眼,微微仰面看向他,被衾从肩膀滑落,堆在了腰间。
丘阳地处西北,秋寒比之洛邑要来的早,清早已带寒意,她双肩裸着在外,庚敖怕冻着她了,将中衣披在了她肩上,顺势亲了口她还带着衾底温度的暖暖的额:“五更将至,该起了。”
他面带微笑,声音柔和,身上衣裳亦差不多齐整,起身应已有片刻功夫了。
阿玄虽依旧惺忪,却也知今日事多,拜祭宗庙,更非儿戏,绝不能迟到,一愣,急忙从他怀里挣脱,爬了出来,不期方醒,手酥腿软,爬下他大腿时,膝被胡乱缠在腿上的被角给绊住,“哎呦”
娇呼一声,人便摊手摊脚地扑在了床上。
庚敖被她呆头呆脑的样子给逗乐了,倾身靠了过去,抬手拍了拍她那只正对自己的微微撅起的绵软圆臀,顺势再捏了一把,轻笑一声:“还是为夫帮你穿衣为好。”
被这一摔,阿玄困意彻底没了,听他口中调侃自己,手上动作又甚是轻佻,拍开他还停留在自己臀上的手,一骨碌爬了起来,夺回自己衣裳,背对着他,匆匆穿了起来。
庚敖哈哈一笑,知时辰紧,也不再逗弄她了,翻身下榻,开内寝之门,早已等在外的春和侍女捧着盥洗之物入内,服侍二人起身。
阿玄洗漱完毕,梳了头,被服侍着穿上了今日祭祀所用的袆衣。
袆衣层层叠叠,极其厚重,最内亦素纱衬里,外衣绣五彩之雉,与庚敖身上所着之祭服同色同纹,二人并肩同出,看起来极是般配。
……
出王宫,东方才泛出微微一点鱼白之色,王宫皋门之外,火杖依旧通明,近旁停着一辆华盖之车,茅公领人候立,正张望着,远远看见庚敖牵着阿玄行出皋门拾级而下,快步迎了上去,面带笑容地向国君和新君夫人问安。
他神色恭恭敬敬,但抬头望向阿玄之时,目中尽是笑意,这令阿玄不禁想起了些从前旧事,心里一时有些感慨,面上却未表露,亦含笑,向这位庚敖身边的亲信之人微微点了点头。
“都预备好了?”
庚敖带着阿玄前行之时,顺口问了一句。
“是,公族大夫俱已到齐,只等君上与君夫人了。”
庚敖微微点头,带阿玄来到那辆华盖车前,扶她登车,自己亦坐了上来,御人驱车,朝着宗庙而去。
……
周之朝代,宗庙不但与朝廷并重,于礼制而言,地位更在朝廷之上,不仅祭祖,亦是举行国之重大典礼之所,因以左为尊,为体现尊祖敬宗,宗庙从王宫分离,单独建于王宫之东,与西之社稷遥相呼应。
穆国亦是如此,只不过比之天子七庙,规制降为五庙而已。
马车出皋门,沿宽阔跸道平稳前行,片刻便至宗庙。
阿玄下车,抬眼望去,看到前方雄伟的庙门之外,已肃立众多身穿官服之人,分左右两列。
左列应是庚敖之同姓公族,为首那人她再熟悉不过,便是宰夫买。
右列当为外姓之公卿,以卿、大夫之衔职高低序列而下,最前那人须发花白,立于阶下,神色庄重,阿玄之前虽未见过这老者,但也能猜测的到,此人应当便是伯伊夫人之父,穆国如今的丞相伊贯了。
见王车至,众人迎来见礼。
国君精神奕奕,他身畔的君夫人,身着祭服,唇边含着微笑,美丽端庄,与国君看起来如此般配。
宰夫买注视着国君和君夫人,见君夫人看到了自己,向自己颔首为礼,忙躬身还礼,心中甚感欣慰。
右手边,伊贯拄着拐杖,在周季等人扶持下,迈着方步,朝庚敖缓步行来,到了近前,向他行完礼,轮到他身畔阿玄,却不过淡淡扫了一眼,并无多余礼节。
他既如此,他身后的周季等人,当着国君之面,虽不敢同样托大,但向君夫人行礼之时,无不敷衍。
庚敖双目微微眯了一下,眸中一丝阴影,却转瞬即逝,笑道:“累老丞相久侯。
老丞相年迈,今日原本不必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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