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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指道:“那来的便是单二员外了。”
雄信骑着高头骏马,跟着四五个伴当回来,见建德在门外,快跳下马来问道:“此位何人?”
建德答道:“这是同乡敝友孙安祖。”
雄信见说,便与建德邀入草堂。
安祖对雄信纳头拜下去道:“孙安祖粗野亡命之徒,久慕员外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实慰平生。”
雄信道:“承兄光顾,足见盛情。”
雄信便吩咐手下摆饭。
建德问安祖道:“刚才老弟说有一位齐朋友,晓得我在这里,是那个齐朋友?”
安祖道:“弟去岁在河南,偶于肆中饮酒,遇见一个姓齐的,号叫国远,做人也豪爽有趣,说起江湖上这些英雄,他极称单员外疏财仗义,故此晓得,弟方始寻来。”
雄信道:“齐国远如今在何处着脚?”
安祖道:“他如今往秦中去寻什么李玄邃。
说起来,他相知甚多,想必也要做些事业起来。”
雄信叹道:“今世路如此,这几个朋友,料不能忍耐,都想出头了。”
须臾酒席停当,三人入席坐定。
建德道:“老弟两年在何处浪游?近日外边如何光景?”
安祖道:“兄住在这里,不知其细;外边不成个世界了。
弟与兄别后,白燕至楚,自楚至齐,四方百姓,被朝廷弄得妻不见夫,父不见子,人离财散,怨恨入骨,巴不能够为盗,苟延性命。
自今各处都有人占据,也有散而复聚的,也有聚而复散的,总是见利忘义,酒色之徒;若得似二位兄长这样智勇兼全的出来,倡义领众,四方之人,自然闻风响应。”
建德见说,把眼只顾着单雄信,总不则声。
雄信道:“宇宙甚广,豪杰尽多,我们两个,算得什么?但天生此六尺之躯,自然要轰轰烈烈,做他一场,成与不成命也,所争者,乃各人出处迟速之间。”
孙安祖道:“若二位兄长皆救民于水火,出去谋为一番,弟现有千余人,屯扎在高鸡泊,专望驾临动手。”
建德道:“准千人亦有限,只是做得来便好;尚然弄得王不成王,寇不成寇,反不如不出去的高了。”
雄信道:“好山好水,原非你我意中结局,事之成败,难以逆料,窦兄如欲行动,趁弟在家,未曾出门。”
正说时,只见一个家人,传送朝报进来。
雄信接来看了,拍案道:“真个昏君,这时候还要差官修葺万里长城,又要出师去征高丽,岂不是劳民动众,自取灭亡。
就是来总管能干,大厦将倾,岂一木所能支哉!
前日徐懋功来,我烦他捎书与秦大歌;今若来总管出征,怎肯放得他过,恐叔宝亦难乐守林泉了。”
安祖道:“古人说得好,虽有智慧,不如乘势;今若不趁早出去,收拾人心,倘各投行伍散去,就费力了。”
建德道:“非是小弟深谋远虑,一则承单二哥高情厚爱,不忍轻抛此地;二则小女在单二哥处打扰,颇有内顾萦心。”
雄信道:“窦大哥你这话说差了,大凡父子兄弟,为了名利,免不得分离几时;何况朋友的聚散。
至于今爱与小女,甚是相得,如同胞姊妹一般;况兄之女,即如弟之女也。
兄可放心前去,倘出去成得个局面,来接取令爱未迟;若弟有甚变动,自然送令爱归还兄处,方始放心。”
建德见说,不觉洒泪道:“若然,我父与女真生死而骨肉者也。”
主意已定,遂去收拾行装,与女儿叮咛了几句,同安祖痛饮了一夜。
到了明日,雄信取出两封盘缠:一封五十两,送与建德;一封二十两,赠与安祖。
各自收了,谢别出门。
正是:
丈夫肝胆悬如日,邂逅相逢自相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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