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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真是闻所未闻。
这四姑娘是她昨夜千挑万选出来的,相貌最是出众,品性也算乖巧,没想到竟有这样的毛病,抠门都抠到需请道人来做法事了……
罢了罢了,若真是如此,那她是万万不能选她的。
张媒婆主意一定,提了裙子转身就走,只给仆役留下一句:“你家这邪物想必有几分厉害,我还是改日再来。”
那仆役还想挽留她再说些闲话,她已用着比来时更快的脚步离去了。
*
此时,重生后立志做个守财奴的重锦还不知道,她刚刚错过了一个嫁给钱的机会。
四姑娘重锦打小没娘,从三岁开始就被抱到老太太的拂夕堂里养着,直到去年才搬到了自己的小院里。
她起居的院子叫纾玉院,在重府的西南边,院子虽不是很大,但好在精致有序,有房舍十余间,大小庭院两处,前厅后舍俱全。
院内载着白色的玉兰和绿色的芭蕉,往常到了三四月,正是玉兰花盛开的时节,整个庭院里青白片片,走近了能闻得满树花香,一阵阵轻飘飘的。
而此时的纾玉院已然变成了的天戊道人的法场。
只见院中的房舍门窗紧闭,门窗花木上都贴上了红黄符纸,沿着院墙还摆放了七七四十九幅*幢。
院中抬来了一张黄花梨嵌螺钿牙石花鸟长方桌,铺上了明黄色的法幡,临时搭了个神台。
神台上又有序地摆着令旗、镇坛木、天篷尺、朝板、飞箭等诸多法器,正中还供着一鼎兽首雕花铜炉,铜炉中燃着三根长短相同的檀木香,香烟一缕缕盘旋缭绕。
神台前的地上撒了满地的表文和金银纸,被风吹得飘来荡去。
神台旁边,放了个大米缸。
米缸里没有米,只露出个脑袋。
重锦就是那颗脑袋。
眼下她刚重生不到一个月。
托那天戊道人的福,说什么“万事有因果,贪念既生,因归生处”
,要把附身重锦的穷鬼做法逼出来,再封到米缸里。
从开坛做法到现在,已是半个时辰有余,空气中尽是焚香烧纸的烟雾,熏得重锦几乎要眼泪鼻涕横流,原本透着灵气的姣美面庞此刻已是一片模糊,一双波光流转的杏眼也眯得只剩了条缝,任凭她身材纤瘦,困在米缸里也跟个粽子没什么两样。
那天戊道人戴着倒半边三角方巾,穿着新浆的三镶道袍,煞有介事地瞎忙活着。
重锦把脑袋枕在缸沿,意兴阑珊地看着他,一张脸有些生无可恋,心中不禁暗想:哪里是什么穷鬼附身,我就是个穷鬼,连走黄泉路都没有半分买路财的那种。
重府内的女眷大都来到了纾玉院,此刻都聚靠近院门口的地方看法事。
太太姨娘们围搀着老太太,姑娘们和大丫鬟们三五做堆,小丫鬟们来回走动忙个不停,一会帮着递法器,一会又帮着烧表文。
重锦的两个大丫鬟分别在米缸左右立着,一人手捧着一柄通体锈红色的桃木剑,一人端着一个青白玉水盂。
这些人当中,有像老太太这样真正关心重锦的,也有好奇来一探究竟的,更有幸灾乐祸来看热闹的。
重锦经历过上一世,有些人千人一面的“关怀”
和“同情”
下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她心里早有个七八分数。
这时打从院门窜进来一个小孩,提着裤子跑到米缸前,扒着缸沿左看看右看看,一会掏掏米缸,一会又捅捅重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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