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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撒谎了,邵斯云弥留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听到。
在韩离把她从火场拽走以前,她根本不知道邵斯云的心意,还一心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
可上天很快就为她的感情彻底划上了终点,她重锦这辈子得不到他的人,也没有得到他的心。
失恋与天人永隔同样令她痛苦,可在重贞面前,她只能悼念死去的人,不能悼念自己死去的爱情。
重贞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知道这句话同时扎痛了两个人的心。
重锦跟了上去,“姐姐,我们说会话吧。”
她实在对重贞有太多的愧疚,她自己的心有多痛,她就能想象重贞的心有多痛,所以她憋得很难受。
重贞站立了片刻,终是出了声:“进屋来说吧。”
姐妹两人进了屋。
屋子里依旧摆满了经史子集,空气中依然飘散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就像从前一样。
几个月前,重锦还在这里亲密地抱着重贞,一起看书,一起玩笑,还哄了一支簪子到自己手里。
几个月后,她们之间已经多了太多的爱怨纠葛,她们不单单是姐妹,还是情敌,甚至还是仇敌。
上天总是爱开这样的玩笑,似不将两人间的关系搅得鲜血淋淋就不罢休。
“姐姐。”
望着沉默地低着头的重贞,还是重锦先开口,“我知道姐姐很难过,是我害死了斯云表哥,我对不起表哥,也对不起姐姐。”
见重贞不说话,重锦又道:“我在甫荟买了几间铺子,里面装了些粮食。
我知道姐姐对我的所为感到很奇怪,但我确实是有非做不可的因由,过不了多久姐姐就会知道了。
那日我本想到铺子里取一些粮食到早市上卖,卖得的银子是要给春语的。
林姨娘过了,春语受了冤枉挨了三十板子,我不忍心,所以想去看看她。
可是没想到……”
说到这里,重锦的情绪有些波动,她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重贞。
重贞的眼中已是有泪珠在打转,手中紧紧地握着什么。
未结痂的伤疤,总是一揭就痛。
平复了一会儿后,重锦继续道:“我到甫荟,只见一片漫天的大火,很多铺子都被烧着了,这其中也有我的。
我想救火,于是便让秋思去报官,自己到缸子里取水灭火。
没过多久,我就被浓烟熏倒了。
倒下前,有人接住了我,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是斯云表哥……”
重贞的脸上,两行清泪已经落下,一颗颗滴在她的袖子上。
她的表情很平静,她的内心却已翻江倒海。
通过重锦的描述,她终于知道了他辞世前最后的样子,他仍旧是她心中那个善良、体贴、温柔、包容一切的人。
然后,她更想知道的是,他到底对重锦说了什么。
“姐姐,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姐姐与表哥是两情相悦的。”
重锦继续道,“姐姐可还记得,姐姐问过我,喜不喜欢斯云表哥。
我那时候很不知羞,说了喜欢。
可我现在才知道,我的那种喜欢不是爱,仅仅是一个妹妹对哥哥的崇拜和迷恋,我的喜欢是幼稚的,与姐姐是比不了的。”
她再次撒谎了。
邵斯云是她喜欢了两世的人,她曾经无数次通过思念他渡过那些难熬的日子,也曾无数次期盼过与他厮守终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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