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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又长大了一些,明白了他母亲的职业,他开始有些不受控制地嫌弃她,厌恶她,甚至想逃离她。
再过一段时间,等他真正懂得了她为他做了怎样的付出,懂得了一个女人是如何从冰清玉洁变成了残花败柳,他又开始心疼她,可怜她。
那个时候他就想,长大以后他一定要变得有出息,要有很多很多的钱,这样才能好好照顾她。”
韩离吸了口气,片刻后才继续道:“他的母亲就这样养了他十年。
在男孩的父亲才找到他们的时候,他的母亲病死了。
那是一种只有妓女会得的病。
男孩的母亲是为了抚养他才做了妓女患上病的。
男孩没有杀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却因他而死,离开了他,永远也不再回来了。”
话音落了一会儿,重锦的声音才幽幽响起,她的面颊上刚刚滑过一滴新泪,“那个男孩是你吗?”
他依旧搂着她,低声道:“是我。
我跟你一样害死了我们最爱的人。”
重锦没有出声回应,只是心猛然疼了一下。
“如果你觉得你错了,那么我也错了。
我应该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把自己杀了,这样我的母亲就不会把自己卖进青楼,就不会病死。
我每长大一点,我的罪孽就加深一点,我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对吗?”
她依然沉默不语,泪水在缓慢地流。
“可我们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吗?我们能选择的,只是在命运的嘲笑下,如何过好别人用生命为我们换来的人生。”
他停了一下,继续道,“重锦姑娘,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一个充满生机、敢爱敢恨的人,你知道自己要什么,会为了你的目标去努力追逐,对你的爱也是一样。
可你看看现在的你自己,你不敢面对失去、不敢放下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要做什么。
但你其实知不知道,你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你可以更坚强,更勇敢,只要你愿意。”
韩离的话语似乎有着某种魔力,让重锦痛苦减轻了一点点,她甚至忘了自己还靠在他怀里,在她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已经给了她一种安全感。
见她依旧不出声,他又说:“好啦,说了这么多,我都饿了。
姑娘,你愿意陪这个可怜的男孩吃点东西吗?”
过了半晌,她才哑着声音回答:“你吃吧,我不想吃。”
韩离轻笑道:“你好狠的心啊。
我都讲了我穿开裆裤时候的故事,你都不肯陪我吃顿饭。”
她仍旧只道:“我不想吃。”
他无奈地轻轻捧起她的脸,看着她哭红的眼睛,用衣袖帮她擦了擦泪,温言哄道:“眼泪都哭干了,不吃点东西哪里来的水再给你哭呢?不要急,你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吃,慢慢喝,慢慢哭。
先吃一点,好不好?”
她摇摇头,离开了他的手心,趟回床上,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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