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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纸恢复成灰冷的模样,看不出一丝人气儿。
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动作不再踟躇,混合甲胄摩擦的铮鸣,一人将手掌覆在了门上,手背上的筋络已蓄势待发——
“都退下。”
熟悉的声音骤然在屋内响起,沉静如常,少倾,灯火重新亮起。
禁军微微一滞,蜷起手掌,退了两步,恭敬地在外行礼道,“大人无妨吧。”
“无妨。”
声音微顿,“方才在小憩。”
禁军再次行礼,转身离去,对着身后已经从禁军营赶来的几人摆摆手,“没事,回去吧。”
雨仍下着,比刚才更加紧密,值房的窗却还敞着,水珠打在竹叶上的噼啪声清晰地传进来,一道湿漉漉的脚印从那边一直走到桌案前,傅行简扶着桌边,看着重新燃起的火苗,仍有些微喘。
被雨沾湿的鬓发沾在略显苍白的颌角,一只手探进还算干燥的衣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瓷瓶,拇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极谨慎地放置在桌上。
离清晨已不远了,傅行简紧抿着已经冻到青紫的双唇,目光悠长。
这个时节的雨并不猛烈,却时断时续地嚷了一夜,愈近凌晨就愈冷。
谢暄就着雨声和不断冒出的,各种各样的念头辗转反侧直至天亮,冷得心头发颤,也没叫人来添碳火。
他太害怕了,怕得禁不住任何动静的打扰,哪怕是最亲近的荣德。
傅行简拿走了发簪,他要将它放回大理寺,那然后呢,如何做才能瞒天过海,不被皇上看到。
谢暄想了一整夜也想不出破解之法,直到窗纸上透出了灰蒙蒙的白,他才惶惶然下了定论。
傅行简或许根本就没想帮他,这么好的一个能够摆脱这场婚约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午时三刻,那分明是问斩的时辰,他就是要让自己傻乎乎地自投罗网。
内外间的隔门笃笃两声轻响,门外是荣德的声音,
“殿下,可要起来?”
“起!”
谢暄嚯地起来,在这样冷的清晨,他额上竟细细密密的冒了一层薄汗,“快伺候本王洗漱,然后备好马车侯着。”
荣德忙招呼人进去伺候,他跟在后面也一同进去,在外间的小餐桌上边布着早膳,边问着,
“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若只是城里转转,倒也不必备车,轿子灵活方便,还更暖和些。
“本王……”
谢暄转头将漱口的清菊水吐了,用软巾擦拭着嘴角走出内间,“本王要出城,去广元寺上香。”
荣德放菜碟的手微微一震,诧异地抬起头来,“殿下现在要去广元寺?”
“对。”
额上碎发仍带着冷汗未落的潮意,可谢暄语气如常,拿起瓷勺舀起一窝热粥,荣德见状赶紧拿起筷子夹了一星点儿腐乳点上去,劝道,
“昨晚上下了一夜的雨,且不说今日寒若隆冬,那上山的路也湿滑难行,殿下若想上香,不如等晴好了再去。”
谢暄当然知道这举动异常,但他可是要逃命,哪里还能挑时辰。
他喝着粥,头也不抬地对荣德道,
“本王就要今日去,你快些去厨房里瞧瞧,饼面点心这些好拿的,有多少拿多少,再去账房那边取些现银和银票,再拿些金饼,本王要布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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