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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祎的伤口,扶着箭的那只手已经被殷红的血染得溶进了夜色,他一边笑,一边痛哭,“好厉害的女人啊……我从小就不停地想,为什么我不是皇后的孩子,我一边觉得你愚蠢,一边却又嫉妒,谢暄……”
又是一阵侵肌裂骨的寒风,被狭长的山谷挤压着,化作割面的利刃灌入每个人的耳中,乍起一阵呼啸的疼。
夏修贤敏锐地听到了身后的窸窣声,他回头,却见原本站得偏后的傅行简像是看到了什么,双目陡然瞪大,与此同时他身形已动,待夏修贤反应过来立即转回身去时,傅行简已经越过他冲向谢暄。
谁也没想到浑身浴血,只剩残喘的谢祎竟剜肉搅骨地将深埋在自己身体里的箭陡然拔出,狠狠向谢暄的眼睛刺去!
“啊——!”
凄厉的惨叫声惊起一片飞鸟,然而这片浅滩上明明站着近十人,却好像突然都没了气息一般,僵持在这一瞬。
这声嘶喊混合着满喉的鲜血,谢祎的眉头抽搐着,不可思议地看着插入他胸口的,这把缀满宝石的匕首,
“你……果然和……北狄……”
他蠕动着双唇想再说些什么,却在下一刻轰然倒下。
“殿下!”
夏修贤软了脚,破了音,他的膝盖直接砸在乱石上,几乎是爬到了谢暄的身边。
谁都没想到看起来只剩一口气的谢祎,竟然能狠绝到将布满倒刺的箭生生从自己的血肉里拔出,更没有想到谢暄的手中也一直握着一把藏于袖中的匕首。
同时刺中。
震得人肝胆俱裂。
“殿下,让奴婢看看,让奴婢来看看。”
夏修贤念念着,伸手去解谢暄的衣襟,“没事,一定会没事。”
他亲眼看到傅行简拉偏了谢暄,这支对准了眼睛的箭刺入了前胸,力道会卸的,所以没事,一定会没事。
雪原来没有停,是只有静下来才能听到的,细微的沙沙声,可谢暄很冷,很疼,他睁不开眼,他被人箍得很紧很紧,是几乎窒息的紧。
但很熟悉,就是这样的冷,是从金銮殿的石板上透进骨髓的冷。
就是这样的疼,在心口,被利刃撕开的疼。
就是这样的紧……被狠狠压制,无法喘息的紧……
“皇上!
!”
为什么……为什么傅行简喊的是皇上?
他睁不开双眼,可他知道自己要死了,还是在那个金銮殿上,还是悬于龙椅之侧的那把剑。
原来被皇兄刺入胸口那一瞬并不是五感尽失,无痛无觉,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感受便被拽入了这幻境之中。
原来所谓重生,真的只是死前一瞬。
现在他回来了,该受的,就该受着了。
一滴,两滴,有什么东西烫在他眼尾,流过他的嘴角,溢着满口的血腥。
“兰时……怎么会,怎么会!”
他听到了傅行简的声音。
“他要夺朕的皇位,朕杀他有什么错!”
这……是皇兄,“傅行简,你握住剑有什么用,朕刺进的是他的心口,他死了!”
谢暄猛地挣开了双眼,原来是一滴又一滴的血落了在眼角,视线中只有殷红一片。
但他依然能感到很冷,很疼,他想和傅行简说,松手吧,你哪怕割断手掌,流再多的血我也活不了了。
“椿山……”
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把我……葬在……”
“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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