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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毛拧成一团,心口又抽着疼了一下,要不是看他虚虚的躺在自己怀里,真想给他一巴掌,“呸,满嘴胡沁,你要是再敢受伤我就永远都不理你了!
真不知道心疼自己,亏你那会儿还想让我先跑,也不想想没了你,我这辈子还活得下去么?”
他垂下眼,鼻子里酸酸的,半晌回手抚摸她的脸,“不会了,以后都不会,管他生生死死,咱们再也不分开。”
心里都有一阵悸动,然后慢慢地平复下来,彼此认定的事,也许只用表白一次,这不算情话,只是爱人之间携手诉说的真心话,却足以一诺千金。
良久,他轻声一叹,“我不过养了你三年,就能赚得一生一世,这辈子,值了。”
是啊,当日初见仿佛就在昨天,这些年下来沟沟坎坎,风风雨雨,直到荣辱生死皆不离不弃,还有什么能比得到这样一个爱人更值得珍惜的?
他阖目,渐渐有两行泪流下,她都知道,也没有出声劝阻。
他是个坚韧的人,虽然温文,却从不轻易流露脆弱的情感,甚至身受酷刑也能咬牙一声不吭。
但这些泪水不一样,它们是承载着幸福的感慨,是历经磨难后的宣泄释放,该让它痛快的流淌。
因为今夜过后,他们会有全新的人生。
一切安好,只是又过了三天,他们才等到蒋钊前来,沈寰仔仔细细检视了一圈,弄清他没有受伤,一颗心才算落回腔子里。
他带来外头的消息,常全义暴亡,朝野上下揣测声不断,坊间都有人议论,其人怕是被皇上灭了口。
不管怎么说,姓常的干的每一桩祸国殃民的事儿,都是在先帝放任下所为,皇上为了成全先帝名声,只好着亲卫私下动手……这样的话传出来,明堂御座上的皇帝多少也能接受一些。
至于那个孩子,他毫发无损的交到了岑氏手上。
岑氏涕泪交加,如获至宝,恳求皇帝的人放他离去。
他说岑氏是个善心人,可惜经此一事,将来在皇帝跟前日子不会太好过,她的孩子也少不了会受带累。
归根到底,帝王家薄情,但愿皇帝能良心发现,看在稚子无辜的份上,日后善待那个孩子。
风声淡去,再上路已是半个月后的事。
柳玉清赶着车在庵外接他们,她扮成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只一双眼睛还是贼兮兮的转个不停,一见顾承,掩不住地笑眯眯道,“三爷精神头儿不错,我瞧着就快大好了,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您历了一趟劫,往后必定顺顺当当长命百岁!”
那便借她吉言罢,一行人就此上路。
蒋钊仍旧策马,在前头开道。
沈寰扶着顾承缓缓登车,他的右腿如今能吃点力,左腿还是难以站立。
筋脉断了恐难再续,但只要人活着,希望就还在前方。
她心里想着,天长日久她总能想到办法助他复原。
马蹄声不急不缓,向关外行去。
回首眺望,再望不见熟悉的京城,渐渐地,又越过了直隶的界碑。
顾承掀开帘子,天边流云被霞光映照得璀璨夺目,他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垂下手,安心的枕在沈寰腿上。
他知道,他们正向着那一轮初升的朝阳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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