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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淑人诰命也极快地批示了下来。
她进宫去谢恩。
高太后和向皇后极喜爱她,称赞她的才学见识和胸襟,赐给她许多药物调理身子,常常召她进宫说话。
一直忙到仲夏时,她才带着阿昉回川祭奠亡母。
在离京的码头上,她最后一次看见张子厚。
那时她还年轻,看也不看他一眼,和苏瞻牵着苏昉就绕开走。
他上前拦着她红着眼睛喊一声师妹,递给她一样东西。
她一看是挽金,断然挥手给了他一巴掌,用尽全身的力气,打得他唇角渗血。
可当张子厚红着眼倒递剑柄给她时,她却下不了狠手一剑刺死他。
正因为她是王妋,她心底才明白得很,她做不到迁怒于人。
她若是糊涂一些,能恨别人,能怨别人,恐怕自己也不会那么难受。
小产的事,她只怪自己太过疏忽。
官场上的事,她更清楚绝非师兄弟反目成仇私人恩怨这么简单,背后都是千丝万缕,不是东风斗倒西风,就是西风斗倒东风。
她心里太清明,最后苦的却是她自己。
她记得当时苏瞻死死摁着她的手,把剑丢开,一言不发将浑身颤抖的她紧紧搂在怀里。
晚词抱着拼命喊娘的阿昉,侍女仆从们吓得半死。
码头上一片混乱,她耳朵里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见。
张子厚一直在喊一句话,她也没听见。
最终,船渐渐离了岸,她牵着阿昉立在船头,看见苏瞻和张子厚都跟石像似的一动不动,一点点变小,快看不见的时候,忽地那两个人影不知怎么就纠缠在一起,然后双双落入水里。
阿昉尖叫:“爹爹——爹爹——!”
很快有人将他们拖上了码头。
她没有喊也没有叫,夏日一早的太阳就灼伤人眼,刺得她泪水直流。
九娘摇摇头。
那些属于王妋的过往,再想,也已经人死如灯灭。
事已经年,苏瞻也好,张子厚也好,一个个,都依然活得好好的,这世上,人人都活得好好的,会想着她念着她的,只有她的阿昉。
亲戚,连余悲都没有,能忍住不唱歌已经不错了。
重活这一世,她更不可能和张子厚有什么交集。
他的女儿,和她更没有一点关系。
她上辈子都没有恨过张子厚,这辈子更犯不着去花那力气。
房里传来轻响,九娘睁开眼。
却是林氏收拾好了自己,不放心她,怕她饿着,又热了碗粥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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