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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
她转身正待要敲门。
门口的小厮却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道:“娘子还请回,郎君有交待,待客时不见人。”
我难道也是这类不见的“人”
吗?王璎一怔:“我也不能进吗?”
小厮敛目垂首,却不让开:“小的不敢,郎君有交待,不敢违背。”
心里却犯嘀咕:您是夫人没错,上个月小的放您进去了,也不知道您打翻了什么惹恼了郎君,害得小的挨了十板子,到现在屁股还疼着呢。
王璎侧耳听听,书房里无人出声。
她扬起下巴,吸了口气,转身道:“我们回去罢。”
侍女小心翼翼地接过提篮,假装没有注意到她微颤的手。
***
苏昉回到自己房里,他的乳母燕氏正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
小厮们一个也不在屋里。
苏昉看到桌上那盅汤水,坐了下来揭开盖子看了眼,皱眉问:“燕姑姑,这个怎么还留着?”
燕氏上来蹲下身,握了他的手:“大郎,你奶哥哥昨日回来了。”
苏昉一愣,反过来安慰她:“没事的,没信儿也没事,毕竟已经快三年了,当年的人事早已变迁,查起来肯定不会顺遂。
倒是辛苦哥哥总是在外奔波,过年都不曾回来,都是我不好。
一心想要查个明白,问个清楚,连累哥哥受苦了。”
燕氏忍着泪摇头:“不,他心甘情愿的,他的命是你娘救回来的,就算不是为了大郎你,我和你哥哥也要查个清楚,不能让你娘真的死得不明不白。”
她哽咽起来:“老天保佑,这次总算找到人了,有信儿,有信儿了。”
苏昉的手一紧,竟然不敢开口问,耳朵嗡嗡地响起来,心跳如擂鼓,眼睛立刻模糊起来,胸口也不住地起伏。
燕氏含着泪轻轻拍着他,等他平复。
三年前,他才八岁,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没了娘。
他的娘,什么都会,每天笑盈盈,她在哪里,哪里就光堂明亮。
娘没了的那夜。
爹爹亲自拿了娘的上衣,牵着他的手爬上屋顶,面朝北大喊三声:“阿玞归来!
阿玞归来!
阿玞归来!”
他跟着哑着嗓子喊了十几遍“娘你回来!”
可娘再也回不来了。
爹爹亲手给他换上了白色麻衣,和他一起披发赤脚,亲手给娘洗头洗澡,剪了手指甲和脚趾甲。
他记得娘以前总是笑眯眯地拿着小银剪给他剪脚趾甲,刮着他的鼻子说:“有力长发,无力才长甲,看来阿昉最近读书太累了,指甲这么长,要多吃两碗饭早些睡多练练射箭哦。”
可他找不到娘有什么指甲能剪的,那娘应该是有力气才对,为什么会死呢。
他还记得爹爹那夜把自己脖颈里挂的双鱼玉坠亲手放到娘的口里,替娘换上新衣服。
那件红色的妆花褙子,是娘病里订做的,好看得很。
他边哭边跟着爹爹折绢帛,看着爹爹折出一个人的样子来,左边写了娘的生辰,右边写了娘的忌辰,让他放在灵座前头。
他又怕又累又困,可撑着看爹爹写了一夜的丧帖。
一张一张又一张,他不想睡也不肯睡,却还是睡过去了。
可是,娘大殓那天,他跪了一夜,想去帐幔后头找晚词姐姐要些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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