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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巡抚衙门前,十几个闲汉歪戴着头巾,抱着膀子看着在辕门跪着的哪一片人群。
几十个老者,为首的双手高高捧着一份文书,他身后的几十个老人,各自头顶上顶着一具香炉,香炉里袅袅的青烟在微风中很快被撕得粉碎。
一个闲汉问他的同伴,“三哥,这是怎么回事?”
被称为三哥的闲汉,撇着嘴角,“怎么回事?这些老人家在这里跪了一早上了,都是在安南的汉人,被阮家杀了人,夺了田地财产,烧了房子,在巡抚衙门这里跪着,要求巡抚大人能够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安南?那个李守备不是很厉害吗?”
闲汉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很多人都去他那里垦荒了啊!”
“唉!
李守汉也只是一个守备衔的千户而已,部下也是兵微将寡,这次,这些老人家,就是坐着李守汉的船来的。
而且,我听巡抚衙门的师爷说,李守备也写了公文,要求出兵,他愿意做前锋。”
“真的假的?”
那个闲汉貌似有些不信。
“你看!
你还就不信!”
三哥很是不屑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头,“这是我让秀才从掌管文案的师爷那里抄来的。”
他很是愤懑的交给旁边一个黄白净面皮的闲汉,“秀才,给这几个家伙念念,看看我们大明的爷们!”
被称为秀才的闲汉,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始摇头晃脑的念了起来。
“题为交趾阮藩扰境事,题为交趾阮氏屡犯王师,为边藩绥靖事。
安南河静府守备千户李守汉奏云:臣自继得千户来,安南阮氏,屡犯境内,天启元年三月四曰,犯臣境广平镇,杀良民百七十人,掠青壮百五十人,妇女五十四人,夺耕牛百余,焚庐舍七十余间。
天启二年五月五曰,犯臣境顺安乡,杀良民四十七人,掠妇女百十七人,庐舍为之一空。
天启二年七月,复犯臣境,以臣守御得法,未获侵扰。
本年,更于其境内,屠戮我大明士民,同海我士民四千三百七十余,俱被屠杀。
节略云云。
臣以为安南本边陲地,祖宗抚蛮夷为之守,世为臣职,以为荒服。
永乐时交趾抗命,大兴军旅,经年不缀。
而士卒畏瘴疫之烈,百姓承转输之苦,成祖遂以帛玉,爰止干戈,黎民安堵,生殖蕃息,至今由称之,今王师方事东虏、无暇南顾,且以番邦小国,徒为利诱,若兴师旅,其悔之若何。
臣以为可喻地方督抚遣使责之,另命地方职司谨为守备,伺而出击,以明天威!
臣不才,世受国恩,于河静选练士卒,积聚粮草,一俟国朝兴兵,愿为前部,犁庭扫穴,以正天威!”
在秀才抑扬顿挫的朗读着李守汉以守备衔千户的官方身份写给广西巡抚衙门,并转呈兵部的题奏时,一片阴云飘了过来,霏霏的冬雨洒了下来。
老者们膝下的土地很快被雨水打湿,变成了泥泞,打湿了老者们身上的衣服,打湿了老者们头上的头巾,发髻。
雨水打在廖三爷的脸上,又流了下来,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手里捧着万言书,是几万难民的声声血泪写成,他希望,在这座高高悬挂着大明旗帜的建筑物里面的高官们,能够出来,接下他手中的万言书,然后,派遣王师渡海南下,一举荡平南方的那些妖魔小丑!
让他们能够回到自己耕耘了数代的家园之中。
但是,那扇大门却是始终紧闭着,没有人出来接待他们,就连门口的护卫都无视他们的存在。
从满怀希望,到逐渐的失望,如今,离绝望也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了。
很快,就有人帮助廖三爷为首的这几十名老人,完成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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