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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与我说话,我自然也不会先去说话。
他既让我回来调香,我便到书房的另一边去,打开香柜,调起香来。
公子日常用的香谱并不复杂,照着方子,用小称将香料一一称了,各研磨作细粉,合而拌匀;再用上好的炼蜜为剂,调作香丸。
此事无繁琐之处,唯须耐心;且那调香的先后、炼蜜的多寡,只有我一人掌握最好,所以这香丸一直是由我来做。
此事我已是做得熟稔,半个多时辰之后,香丸调好了。
若在从前,还须封入瓷罐,窨上七日,但如今是急用,便也不讲究许多。
我取一丸出来,放到公子案旁的香炉里。
香气渐渐散开,满室芬芳。
我无所事事,正要走开,却听公子道:“墨用尽了。”
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想着这次谁先开口,听得这话,心中不禁得意。
我应一声,在他的案旁坐下,将砚台上的墨研开。
忍不住瞅瞅他那纸上,只见他正写着一篇赋。
与别的文章比较,公子一向偏爱赋,闲下来便会琢磨两句。
他的文采一向出众,字词温文雅致,行文之间却暗藏一番张扬不羁的风骨。
许多人想模仿他,却大多流于堆砌,华而无光。
“公子这赋,今夜便可写好么?”
我觉得沉默压人,用尽量轻松的语气打破。
公子“嗯”
一声,提笔蘸了蘸墨,继续书写,仿佛沉浸思绪,无心闲聊。
我只得继续研磨。
看灯烛暗了,顺便把灯芯拨一拨。
青玄在书架那边整理着书卷。
我想,今日当真是反常,青玄那样一个喜好聒噪的人,今日居然也安静得如哑巴一般。
虽然已经入秋,但仍不时有飞虫飞过来,在灯罩上萦绕。
我百无聊赖,用纨扇驱赶着小虫,时不时瞅向公子。
他很是专心,偶尔抬眸,乃是为了蘸墨。
他端坐着,头微低,后脑和脊背连成一道优美的线。
烛光时而抖动,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晕影,如同在一块上好的玉料上勾勒出了眉眼。
许多人都说公子认真书写时样子最是迷人,虽沉默不语,却胜似有声,教人羡慕那被他专注于心之物。
惠风就说过,如果她是我,一定每日陪公子将书房坐穿……
可惜,若是他没有在生气就好了。
我看着他隽秀逸致的笔锋,心里回忆着,他上次这样恼我的时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是如何把他哄回来的?
正当我神游,忽然,他眼睛瞥过来。
我始料不及,忙将目光移开。
公子没有言语,继续写字。
我心中懊悔,觉得方才自己傻透了。
他要看便看,有甚好回避,却似做贼一样……
过了好一会,公子终于停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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